坐在回家的车里，我略带焦急地望着窗外慢慢向后挪动的绿化带，从反光镜中瞥见你的侧脸，那是与来时截然相反的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终于又等来了小长假，放假第二天的凌晨，你便把沉睡中的一家人叫醒，兴冲冲地准备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我揉了揉惺忪的眼，对你那不停忙碌的身影很是不解。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当畅通无阻时，你会絮絮叨叨地给我们讲一些童年琐事；当遇到堵车时，你总不停变道，希望能快些再快些；当奶奶打来电话时，你反而安慰道：“快了就快了……”还有那不时的超速，时时注意衣服不被压坏的姿势，与那一句句教育我要孝顺奶奶的话语……

在长达几小时的奔波后，我们终于到了老家，一顿饱餐后，我慵懒地伸了伸在车上被压抑了许久的四肢，一屁股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任由阳光肆意爬上身子，好像连骨头都散在这阳光里了。“妈，快别做了，来。”你在沙发那头坐下，招呼着奶奶。奶奶边走边用围裙擦着手：“华子，干嘛呀？我还有事呢。”你轻轻拉着她坐下，指着那袜子洞里冒出来的脚趾头：“妈，该用就用，那么节省干嘛？”说着一只手抱起奶奶的两条腿搁在你的双腿上，奶奶不解地要将脚放下，你却仍按住：“妈，你这指甲有点长了，我来帮你剪吧。”说着一下脱去奶奶的袜子。“脏不脏呀”奶奶将脚缩回，“我老了，还有味儿……”“妈”你打断，“我是你养的啊！”你略带责怪地说，接着便把脚再次接过，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指甲钳，一点一点地，沿着轮廓外，仔细地修剪，一个接着一个，剪完后还不忘拿着指甲锉，再一个一个慢慢地磨，边边角角，一些平时不会注意的地方，你也细心地照顾到。时光仿佛在此时凝固了，耳边的“咯达、咯达”声是那样温柔，融化在这满屋的阳光里。我抬头看向你，你眼里仿佛只有这一件事，再也容不下其他。奶奶的脸上写满了愉悦满足。望着那魁梧的人小心地做着如此细致的活儿，我有些失神……

离开那天的早晨，你拿着一个红包，蹑手蹑脚地在家里四处走动，放在柜子里，略一思索拿了出来；放微波炉里，摇摇头再拿出来；放在了床头，想了想又拿了出来，几乎藏遍了整个家，最终，你决定放在我们的枕被下，因为你太了解你的母亲了。

记忆中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我再次望向你那写满不舍的脸，我想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