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阴暗的雨天。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料这该死的天气越来越揪人,唉……
学校大厅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一片阴暗。在轻沙般的雨中,家长们陆陆续续等来了放学的孩子,孩子们等来了撑伞的家长,消失在雨幕中。
望望四周,竟只剩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了。我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出神,雨滴溅起,落在鞋上,留下独特的痕迹。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摩托车的影子。我踏进雨中,地上随之开出一朵朵莲花。“爷爷!”我接过爷爷手上的头盔,便跨上了车,披上雨衣。
我知道这辆“古董”摩托车已经跟了您不知多久,从我记事前它就出现了吧?本该“退休”的它却依然在工作岗位上,不免有时会发动不起来。坐在我前面的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也渐渐“退休”了。曾经的爷爷,可以把我背在身上,走多久也不会累;曾经的爷爷,拥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和强健的体魄,现在,却早已变了一副模样。不管怎么样染黑一簇簇白发,都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
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当爷爷来接我,我都无比兴奋,站在摩托车把手后面,爷爷有力的大手握住我稚嫩的小手,我握着把手,一老一少在大街小巷中穿行,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可是今天,看到这辆老旧的摩托车和这位有少许白发的老人,却不知为何失去了儿时那份欣喜,即使有又能强烈到哪去?
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篇文章,说儿童与老人更容易接近。小时候的我最开心最激动的事莫过于,在冬天坐上爷爷的摩托车兜风,买上一杯热腾腾的暖乎乎的豆腐脑,听风声从耳边拂过。这样的感觉早已成为历史,成为过去。
趴在爷爷日渐佝偻的肩膀上,我眼前模糊了,不知是雨亦是泪。
不知什么感觉涌上心头,与五味瓶打翻了一样。
多希望摩托车上的那份纯真,那份快乐能永存心间……
喜欢舞鞋,喜欢穿上舞鞋在半空中旋转跳跃。轻盈的舞鞋也衬得人气质卓越。
小时每每课后换下舞蹈鞋,总要找来几张纸巾,轻轻地蹭掉鞋边那毫不起眼的小灰尘,反复在鞋底擦拭,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最后装进我精挑细选的袋子,美滋滋地提着回家。
年末,新鞋大概因为我的爱惜,一如既往的标致,但是有的边边角角已毛毛躁躁。我只能细心收起来,放到鞋柜里,来年春天,再拿出来与我相伴。也许春天,它也没机会陪我了,我总想为这退役的舞蹈鞋找个归属。
偶尔去舞蹈老师家,一进门就呆住了:老师家客厅的左边,宽宽大大的架子上摆放着形式不一的舞鞋。我靠近看,每支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一双双退役的舞鞋组成一个庄严的队伍,整齐有序,震撼我心。罗列其中的还有各种奖杯,展示舞姿的照片,还有几张参加比赛的入场证……我真是羡慕:鞋,还可以这样纪念,真好!
那是段老师选好木材,请人钉在墙上的,美其名曰:鞋架。我迷恋上老师的鞋架,那厚重的原木镶嵌在雪白的墙上,每夜入我梦来。
回到家,我把废弃的棕色纸箱靠在墙角,又粘了几层隔板,勉强充当心心念念的舞鞋架子。那仅有的一双舞鞋,终于可以不用躲在暗无天日的鞋柜中。这小小的发明,竟让我暗自激动了许久。
我满脸喜悦地告诉爸妈,我有专属的鞋架了!爸妈愣了,在哪里?待我把在老师家的所见,以及自己在墙角的设计告诉他们时,妈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份笑意,眼里还带着一份难以形容的光泽。当然,我常常也会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真正拥有那样一个鞋架?
那是一个春日,天蓝蓝的,白云暖暖的飘着,还未进门,就听见爸爸连声道:“这里,就在这。”
是什么?我好奇地跑到客厅,看到一位穿着工装的人正要量我房间墙角的尺寸,为我设计鞋柜。我仿佛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家伙款款而来。
爸爸利用工作的空闲时间,为我选好木料。怕安装时候的噪音影响我学习,爸爸都让工人趁我上课的时候安装。放了学的我,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一点点看着鞋架成型。
三个星期的时间,掰着手指过,鞋架终于完成了!它安静地树立着,橡木板制成的架子与我的房间实在相配。我把自己的那双不穿的舞鞋郑重地放到鞋架上,孤零零地却不突兀,受损的它反而像新生一样耀眼,我知道那是鞋架的功劳。
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过去,持续的学舞途中,我积累了一双双受损的鞋子。我的鞋架也慢慢丰满起来,我的照片,我的奖章和那鞋架交相辉映,这是我成长的见证。
这鞋架亦如我的老友,沉默不语,凝视着我,不光撑起我的腰身,还伴我走过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