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有一片被遗弃的空地,如同埋在地下的陈年老酒,可一挖出,却又芳香刺鼻。
空地上有一间小屋,小屋旁许多青草,草尖上蝴蝶立在那儿,忽然扑扇起了翅膀,降落于一朵花上。不知是重心太,还是花太脆弱,蝴蝶刚落到花朵上,花儿就不停地摇曳起来,以至于蝴蝶没有稳,又飞了起来。风吹来,蝴蝶与落叶擦肩而过,落叶摇摆,好似在跳美丽的华尔兹,又挣扎了几秒,终于飘到了地面。
屋子门旁的那把长椅还在那儿,长椅上的油漆早已脱落,由于它经历了风风雨雨,椅子的脚已经爬满了青苔。板上也变得凹凸不平。泥坑上浮着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凹下去的地方溢满了水,有着许多沙石沉在里面。靠一辆已生锈的自行车,车胎已经漏了气,链条也早已断了。
小时候,我经常和我的小伙伴在那里会合,然后在那扮演着老师上课的情景。
每到一定的时间,我们就会从家里拿上小板凳,一支笔,一本笔记本,其中有个小伙伴会拿着家里的黑木板,来到小屋里,轮流当老师,用石头在黑板上“唰唰”地写着……
墙上那往上爬的爬山虎越来越高,阳光洒在地上,小屋上,花草上,感觉一切都清晰了许多,门口的大树,枝繁叶茂,如同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我走出小屋,关上门,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我莞尔一笑……
如今,网红们个个脸庞精致,身价很高,有颜有“样”;但似乎都缺了些什么,对,少了自己的独特。
周国平先生在《人生哲思录》中说:“你说,得活出个样儿来。我说,得活出个味儿来。”
我赞同先生的观点:人得活出自己独特的味。
与表面的“样”相比,“味”显得脱然于物质基础,是一种升华。正如开头提到的网红,大家都很美、很富有,但我们往往记不住她们,是因为她们除“样”之外并无特点,无“味”;而被我们深深记住的人,不一定有显赫的家世和财富,往往是他们独特的一面吸引了我们。如陶渊明,家境贫寒,却敢于不为五斗米折腰,欣然写下“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诗句。可见,“味”是脱然于物质的更高级的东西。
除此之外,“味”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饱读诗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一种独特的味道,本质上也是读书过程中一种精神的满足。古代诗人大多如此,因为饱读诗书而富有才华,富有才华而有了独特的风骨、独特的味道。在近代,为革命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是一种独特的味道。陈独秀先生在新文化运动中宣扬马克思主义时,哪怕生活拮据,也乐在其中;孙中山先生为中华民国能够真正民主、平等,一生劳碌,颠沛流离,也甘之如饴:这两位,他们的精神满足于为革命献身而奋斗的过程中,就活出了他们自己的味道。
“味”不仅仅是精神满足,更是一种专属于自己的人生。这种人生,包括了自己的独特性情、品质及对世间万物的体会等,绝不会千篇一律。人与人的经历大都不同,“众人”之所以千篇一律,是因为他们无法对自身经历产生独到看法;而智者总会从不同的经历中汲取精华,形成自己独特的见解,成就独特的人生。孟子与庄子都是战国时的人物,都面临着社会动荡、群雄争霸的乱世,前者主张入世,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认为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者则主张出世,顺应自然、无为而治,要有逍遥的人生态度。两个人都有独特的味道,都值得称颂。
作为现代人,相比于古代、近代,我们的世界丰富广阔了许多,每个人都有相同的形式和途径去接受各种各样的信息,所以“味”就易泯灭了。因此,我们要清楚“味”是什么,它是超脱物质的一种精神满足,是独特的人生态度。在自己的生活中,要勤加思考,吸取经验,活出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