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伴着喧嚣的烟火,夜间的城市变得尤为的清静。夜间的小区只剩下昏黄的灯光陪伴。
老房子刚拆迁完,搬进了新的房屋。室内的灯光抚摸着桌椅,家里人环坐在桌旁。菜的热气还腾腾地冒着,热了周围的空气,难得的团圆,使得一家子风风火火的。
伴着时间的流逝,年夜饭也得开个头。“大家赶紧动筷吧。”外公端着锅,走进厨房。“吃,吃,难得聚聚。”外婆也挥了挥筷子示意我们吃饭。“爷爷的房子还没拆,拆了之后这么说的?”舅舅发话了。“现在你哥哥天天去伺候他们,以前也没见他多么孝顺。”姑妈翻了一个白眼,往饭盆里夹菜。“这人精的,现在就想拿钱。”婆婆听了,眼睛瞪得很大:“这钱肯定不能给他,他一分钱也别想拿。”……
烟逐渐变得稀少,直至消失。饭菜已经变得冰冷的。大家还是不可以轻易放下之前的那个话题,“他凭什么拿钱啊?”婆婆拍起桌子吼道,像一头匍匐在火山边的恶狮。
我默默地起了身,转过身去,挪向房间。
今年少了烟花爆竹的喧嚣,城市还是依然的那么清静,昏黄的灯光照出昏黄的路。
时隔一年,今年的钟声又再次响起。依旧还是那个令人温馨的桌子。
大家还是在忙各自的年货。嬉嬉闹闹的场面沉载着一年的祝福。去年嚷嚷了半天,没有人拿到一分钱。但这些事早已被时间所掩盖。
“开饭啦!”公公端锅举至头顶。“把那些鸡和排骨多捡捡吃掉。”他终于歇下了。手和衣袖。也就坐了。“那,排骨,把碗伸过来。”婆婆硬伸着她被皮大袄裹得紧紧的臂膀。我们如正抢虫子的麻雀一般急切。“呵呵呵!好大的骨头啊!”弟弟从板凳上跳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排骨。我们被他俏皮的样子逗乐了。一家子被饭香与笑声包裹着。
那一刻,我没有回头,一直待到了最后,与笑声为伴。
为什么之前有钱了,却不和睦,我只能转身,如今没有钱,反而和谐,让我无法回头。
忆起儿时的春节,眼前仿佛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那时不过六七岁,年前好几天就一定要让妈妈给我买好新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便开始盼着,盼着大年初一的新年新气象,盼着外出做客玩耍的乐事,盼着各家各户餐桌上美味的佳肴,盼着红色的年,盼着外婆的三鲜。
那年年三十,家人都早早起了床,各忙各的,我也满心欢喜地把“福”字贴得满屋子都是,准备好焰火棒和鞭炮,让浓郁的年味充满整个家。
初一是新年伊始,按理来到外婆家拜年,跨进大门,只看见外婆正踮着脚从屋梁上取下一个竹篮,见我来了,便对我嚷道:“阿筠,你们来啦!新年好啊!赶明儿外婆给你烧碗好看又好吃的三鲜!”想着不过一碗三鲜,在饭店里也常常吃,并没什么特别的,便随口应了一声“噢”。
直到晚上,我突然闻到了一股蛋香,走近一看,发现外婆正在准备烧三鲜用的蛋卷。只见外婆把蛋液淋在锅上,用手摇晃锅身,使蛋液能够均匀分布成一个圆圈,待到表皮金黄后盛出。再把早早准备好的猪肉馅儿裹进蛋圈内,用2双竹筷压紧蛋圈皮,用棉线把它包扎结实。外婆边张罗着边告诉我:“做蛋卷,一定要用棉线给扎紧咯,包裹好,再放入蒸锅隔水蒸熟,放上一夜才算做好呢!”我不禁有些疑惑,问外婆:“这也太麻烦了,为什么不买现成的?”外婆笑笑说:“现买的料哪有自家的好,再说这一辈辈传下来的手艺,过年还非得做几个蛋卷才像样,何况大家喜欢吃,麻烦点也无妨了。”
我有些明白了,为何外婆这些年腿脚大不如前,却依然每年都要亲自制作肉丸、蛋卷这些三鲜的食材。因为在我眼里那不过一顿饭,在外婆心里却是不可或缺的一项传统以及亲情的传递和延续。想起白天自己那一声漫不经心的回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第二天,我早早的坐在餐桌旁,等待着开饭,吃着那碗三鲜,不比山珍海味,却是独一无二,温暖到心里的。
后来总是觉得过年的味道就是外婆的那一碗三鲜了。她把爱融入在每一道三鲜的食材里,传递给我和所有家人,在过年的时候,都能尝到一份独特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