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操场像一个巨大的弹珠游戏盒子,一根根的柱子立在那里,仿佛随时挡住滚下来的珠子,今天体检就在这举行。
当我们被告知下午就要体检时,马上哀声叹气起来,有些女生还尖叫几下。同学们的表情各异,有人像一只被追赶而逃进洞里的兔子,有人像一位要去打败恶龙的骑士,有人穿着兴奋的外衣,有人披着恐惧的长袍……我也垂头丧气,因为最讨厌测视力!
下午,我们穿过了怪��那可恶的大嘴——门,来到了体检现场。几个医生穿着白色长衣在“刑场”里走来走去。像一个个白色的“幽灵”。在“幽灵”的注视下,我量了身高,测了体重,一切还好,这开头不错。又过了几关,用了几个“刑具”,终于到了测视力的地方。面对最大的难题,我深呼吸,向前走去。
反正逃也逃不过了,我边摘下眼镜边想。正如我所料,这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幽灵”的手拿起了利剑一般的教鞭,正要把字母指给我。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教鞭尖端闪着寒光,字母像一个个黑色的小怪物,跳进我的视野。我好像走进迷宫,茫然的到处乱闯,硬是找不到出口。这时一个声音来:“同学,已经好了。”这声音像一个指示牌,指引我走出了迷宫。我如释重负地说了声“谢谢”,就迷迷糊糊地走出视力区。
到了抽血处,我小心翼翼地排到队后。我看着那些抽完血如受伤的大猩猩一样扭曲的面孔,心里有些发凉。时间像急匆匆的流水,从指缝间划过,怎么也抓不住。转眼就到我了,我回头看看后面已经没人了,只能放弃插到后尾的念头。一根橡皮筋像一条刚从冬眠醒来的蛇,紧紧绕住我的手臂。一个细小的针管刺破了我的皮肤,血液像小溪一般直往瓶子里灌。瓶子被装满了,那是我的血。我出神地望着这瓶暗红色的液体,觉得有股异常的美感。一只棉签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吸血蝙蝠,飞来贴到针眼上,“幽灵”轻轻的将针管抽出,和蔼地说:“好了。”这声音像一团柔软的棉花,抚慰伤口散发的疼痛,这个“幽灵”挺美!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在我身后一群“白衣战士”还在不辞辛劳地守护我们的健康!
在我心中,总有一股暖流,它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个寒冷的冬天,似冬日里的一阵春风……
那年秋天,鸟儿南飞,落叶纷纷,清爽的风吹遍大地,人们都穿起了厚厚的衣服。我走在路上,一阵阵寒风吹透我身上的单衣,我转身打了个寒战,看见路边有两个乞丐。
他们应该是爷孙俩吧,那个老人头发凌乱,胡子留得老长,身上穿的衣服只有薄薄一层,没遮住多少身体。他旁边的小孙子可比他好多了,身上盖着毯子,正舒服地睡着,身上穿着一件还比较新的长袖。爷孙俩的面前,放着一个铁碗,里面有几张钞票,一元五元的。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口袋,摇了摇,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我还有两块钱的硬币。我走过去,俯身将钱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心里还有一丝不舍。那位老乞丐见我给他钱,马上给我磕了个头,我看见他枯瘦的双手缺了一根手指。我的心忽地一震,看看他,再想想自己,我感到无比心酸。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他还穿着单衣,坐在冰冷的路边,带着自己的小孙子,还要适应用九根手指的痛苦生活,我想,他们这个寒冬一定非常难熬吧!
这时,我眼前出现一对母子,他们站在了乞丐面前。从他们穿的衣服就可看出,他们肯定是有钱人家,那位母亲穿金戴银,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富有。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虽然家里有钱,也不能在别人面前炫耀呀!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我大吃一惊。
那位母亲给孩子做了个手势,孩子便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堆半新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放在老乞丐的面前,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老乞丐。
刚才的厌恶感随着清爽的秋风一同吹走了,我被这对母子的行为惊呆了。原来,他们并不是来炫耀的,而是来帮助这对爷孙的。
这位老乞丐见状,马上向这位小孩磕了三个头,用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我隐约听见他在自言自语:“这下我们过冬可有希望了!”
他轻轻摇醒自己旁边的孙子,把自己手里的包子递给孙子,刚醒过来的小孩子接过包子,注视了一会儿,正想咬上一口时,他迟疑了一下,将包子又还给了爷爷,示意让爷爷吃。爷爷摆着手,执意要把包子给孙子,最后,爷爷还是被孙子的真心打动,咬了一小口,再推给孙子,孙子也咬一小口,又推给爷爷,两人仿佛品着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不知是什么东西击中了我的泪腺,眼泪已朦胧我的双眼,一股暖流像一件棉袄一样,紧紧裹着我,让我的身体渐渐温暖。寒风依旧凛冽,却已经失去了威力,这爷孙俩像一个温暖的磁场,驱散了周围的寒冷。
爷爷的慈爱,孙子的孝心,母子俩的爱心,它们交织在一起,像一股暖流,永远奔流在我回忆的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