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掠过,我又想起了你坚定的面孔,淡淡的笑容,真切而朦胧,却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艺术节那天,晴空万里,校园里响起轻快的乐曲,同学和老师们都面带笑容,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但你看起来却有些紧张,时不时地问我,“我们的古筝合奏什么时候上台?前面还有几个节目?”,我告诉你,等团体节目结束后就去换服装。团体节目一结束,你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去换服装。
换衣服的时候,我们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头饰,补了补妆,等换好服装,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琴比较重,老师特意安排了几个同学帮我们抬琴。在抬琴过程中,突然听见“轰”的一声,随即传来同学们惊恐的声音,我急忙跑过去,一看,顿时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是同学们在抬琴的时候,不小心把琴码都碰倒了。“快,快把琴抬到操场上重调一下”,老师在一旁催促道,“老师,还有几个节目轮到我们?”我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还有两个节目”,“什么?还有两个!”,我几乎绝望,没有专业的人员,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把琴码安好,调好音呢?而且我连假指甲还没戴呢。怎么办?我急得差点哭出来,那一瞬,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助。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这个令人崩溃的现实,不管那么多了,我抽出指甲板,先把假指甲一个个缠到冰凉的指尖上。
转身间,看到你已经帮我把琴码安好了,可是琴码都放错了位置,调也根本没法调准,没办法,看来只能将就着上场了。“你用我的琴吧!你弹得比我好,又是领奏。”你说道,“那你怎么办?”,“我在后面,没事,不行就不弹出声呗”,你的话语犹如冬日的暖阳,温暖了我冰冷的心。“真是太谢谢了!”,“没事,没事。”你淡淡地冲我微微一笑。此时此刻,我既感动又愧疚,想起了这两天排练我对你的不耐烦,对你只会单手弹琴的不满。而面对我们的抱怨和不满,你每次都报以微笑,虚心地学,努力地练。
“你们该上场了,把琴抬上来吧!”老师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跟着抬琴的同学缓缓走上了台。
伴奏响起,我们缓缓抬手,弹得很投入,演出非常成功。下台时,你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无法想象,面对那台完全走调的琴,你是多么为难和尴尬,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条清澈的河,永远清澈着,纯洁的友谊洗涤着我心灵的尘埃。
“春风六九观狮舞,气象万千乐狗年。”俗话说,过年不看戏就没年味儿了。
记得2015年春节的前一天晚上,爸爸带着我回榜头老家看望爷爷奶奶。那时,爷爷还健在。爷爷对我说道:“每逢狗年看戏,都有一番精彩的韵味。”年幼的我很少看过热闹场面,听到爷爷这样说,感到异常激动。于是,我便屁颠屁颠地跟在爷爷身后去看戏。
爷爷早早地就领着我去庙堂等待,到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看戏的人,只有演员在画脸谱准备着。戏未开场,我便在庙堂中闲逛。前台是人们跪拜祈祷的地方,殿堂内金碧辉煌的,四周摆放着各种佛像,没有几个是我可以叫得上名的。再往楼上走,有十八罗汉的塑身,墙壁上还画着《西游记》里精彩的小片段。
出了庙堂,我一个人玩起了跷跷板。爷爷看着我,会心一笑,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爷爷同我讲起了爸爸儿时的调皮事儿,惹得我咯咯直笑。
随后,爆竹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我吓得捂住耳朵,一下子撞进了爷爷的怀里。突然,几只“狮子”出来了,有红的,有黄的,姿态各种各样的。他们一会儿向上跳,一会儿向下蹿,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活灵活现的,让人乍一看,就跟真的狮子一样。在我看来,他们摇头晃脑、眨巴眼睛的那段最为有趣。这时,我才明白爷爷口中那所谓的韵味了。与其说这是一番精彩的韵味,倒不如说它是一股年味儿。
暮色被墨水泼上了一层黑膜,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开唱了。我环顾四周,原本空空荡荡的座位早已座无虚席,没座位坐的一些人只能挤着站在戏台旁,拉长了脖子看戏。他们时不时地还会窃窃私语,评头论足一番。五六岁的稚童则围在小贩摊前买糖葫芦,乐得合不拢嘴。
听戏的过程中,我总会痴痴地望着爷爷。因为爷爷总会时不时地跟着他们哼唱几句,唱的也并不比台上的演员差。
在戏的精彩处,老人们绝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和喝彩,肩上的娃娃也跟着跳将起来,不住地拍着小手。戏曲看到一半时,奶奶蹒跚地走来,为我和爷爷送来我最爱吃的烤地瓜。我们听着戏,吃着热乎乎的烤地瓜,别提有多高兴了。
戏曲结束了,烟花璀璨,鞭炮声响亮。大家围在篝火旁转圈唱歌,场面十分热闹。
老人喜欢看戏剧,大概是其中蕴含着浓厚的乡土味儿吧!老人喜欢过年,应该是喜欢一年一次难得的家庭大团聚吧!老人喜欢年味儿,一定是喜欢热闹吧……
爷爷去世以后,我再也没看过那么精彩的戏了,也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烤地瓜,奶奶再也没有与爷爷相伴的年味儿,我也没有了。
咚咚咚……新年的钟声再度敲响,我那个有着爷爷相伴的年味儿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