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捻一束阳光,慢剪一段时光,编进未来的衣裳。
早晨,我总来不及吃早饭,妈妈便会一边抱怨着,一边先知般拿出微波炉里热好的牛奶,塞到我手里:”啊呦,看我们家的大小姐,又起晚了!”我便带着“你懂得”的微笑被妈妈推出门去。手中温热的牛奶氤氲的热气,在冬日里,混着阳光流淌进了我的心房。
在学校里的时光过得这样的快,不觉间,中午了。
“好饿啊!”我趴在食堂的桌子上欲哭无泪,“怎么就会忘了带饭卡!”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这时,身后传来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看来某人是既没带饭卡又没带饭啊!家里给我带了饺子,一起吃吧!”与之伴随的,还有一只白胖温热的饺子。我猛的抬头发现是我的同桌,她笑意盈盈的对我说:“想吃吗?”我像只讨食的仓鼠般疯狂点头。”叫姐!””姐!”她满意地笑笑,给我拨了足足半碗月牙似的饺子,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她身上,并不刺眼,柔和的,温暖她,更温暖我。
时光的流逝总是令人无法察觉的,惊觉间,已是太阳偏西,回家的时候。
告别同学,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习惯地在路边有温和奶奶的小店买有童年熟悉味道的奶糖,走着走着,到了熟悉的岔路口,在那里里等红灯。
实际我很多时候都喜欢做一些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从而和一些陌生的人发生极短的交集,或是一个回眸,或是一句极简的交谈。也许这就是所说的缘分或曾有安排遇见一类深奥的“人生密码”吧!
我站在街道的前沿,不经意地一扭头,竟和公交车上一个小小孩的目光对视了,一个有大眼睛的小男孩。我当然看得出,他应该是极想要我手里的奶糖的。孩子的想法最是好猜了。“你想要吗?”我举起奶糖向他示意。他茫然了一下,随即猛地点头,那副可爱的样子真是无法用文字形容!我忍俊不禁,踩着路旁的石桩,将奶糖整包递了过去,这时绿灯了,公交车开动,向着前方驶去,我很遗憾的是没看到他惊喜的模样,但我可以想象,他应该在向旁边的妈妈诉说着刚刚收获的“意外喜悦”吧?
我望向夕阳,他给万物镀上光芒,就像梦中的一样美。
回家吧。
我总有个想法:将我心底的阳光倾倒出来,将那一缕一缕,顺着,排着,我将用美好系住它们,就像玫瑰一样动人的那样子,我捧着,捧着,在未来的路上走着。
以往,我是不喜欢树的,只是不知为何那天,在街上看到一盆小树,竟一时兴起买回了家。
只是,在买回家后我就再也没有照料的心思,丢在阳台角落不管不顾,母亲则代替我承担起了照料小树的责任。我对它却不抱什么希望,碗口大的小花盆,那瘦弱干枯的身躯,仿若一阵风吹过便会让它腰杆折断,怎可能成活?母亲却丝毫不减承担责任的热情,依旧坚持每日精心地照料小树。
些许阳光洒在阳台,窗口吹来微微的海风,天边是通红的朝霞,是晴天,是早晨。我走向阳台,眼边瞥到角落的小树,它的绿叶逐日增多了些,又长大了。视线再一转,餐桌上放着母亲做好的热粥,又是一个与小树一起共进早餐的清晨。
时间流逝,天边红日落下,浓浓的云层开始聚集遮挡月亮,无灯的阳台角落里缩着一个瘦弱的身躯,顶着新长出的小嫩叶,畏畏缩缩地。耳畔是母亲催促我尽快洗漱睡觉的声音,我禁不住一笑,又是一个与小树共同听母亲念叨的夜晚。
那天,小树的照料计划被迫打断了,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住院休息几个时日。我去医院探望时,只看得到满世界的白,纵使有一篮篮包装好看的水果立在柜子上,也还是无法为这层厚重的白色增添一点生气。眼神也好,心灵也罢,一切的一切,在医院里,都将充满失去生机的苍白。
母亲心心念念小树苗,希望我在这时能腾出点时间照料一下它,而我却在照顾自己中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小树苗。只有在深夜走在阳台洗漱时,才看到这棵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树苗。
清冷的月光洒在它瘦弱的身躯上,纵使夜已如墨一般黑,在没有灯的阳台,也能看出,树苗的叶子发黄了,每天都在一点点地失去活力,无力地垂在枝干两侧,无精打采的样子与我如出一辙。
又一次,外面的世界漆黑,灯灭人寂,只留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阳台缩着对视,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浓厚的云层打在我们身上。夏目漱石感叹“今晚月色真美”,而我只能哀叹“今晚月色真冷”。
时隔多日,在我和树苗都将接近崩溃时,母亲终于回到了家。她缓慢而不便地移动到树苗前,瘦弱的身躯微微弯下,两个瘦弱的身躯在同一画面中,是悲伤,是愧疚,也是激动。母亲伸出双手,轻轻摘下几片发黄的叶子,没有责怪我,慢慢为它浇点儿清水。喷壶的水轻轻敲在憔悴的树叶上,像是细细密密的呢喃。看看妈妈忙碌的身影,我的心也像小树一样,被注入了充足的水分。我知道,妈妈回来了,树要重新焕发生机了,而我也要重新焕发生机了。
母亲照料树,如同照料我一般,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尽心付出,关心呵护。这棵小树已然成为了我的缩影,而我也终于意识到,多年来母亲藏在行动里的爱。
渐渐的,我也开始喜欢这棵树苗了,它承载的不止有母亲期盼快快健康长大的愿望,还有母亲细心少言的照料,不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树苗的照料,都将在它身上,一一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