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寒冷的冬天来临,我穿着厚厚的衣服在暖气旁取暖时,总会想起外婆,想起外婆亲手做的油香。那热气腾腾的油香,总能在寒冬送来无尽的温暖。
小时候的春节,是在北方的外婆家里度过的。大年三十的晚上,全家欢聚一堂,桌上的菜品总少不了那一盘清香四溢、热气腾腾的油香。
那时的我还小,偏要外婆喂给我不可。外婆笑盈盈地,对我的无理要求次次满足。只见她枯瘦的手将一个油香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轻轻地送入我口中。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我迫不及待地张开嘴,一口咬下。香气随着外婆的味道一起送入口中,顿时充盈了身体,直抵心间,久久不散。我满脸幸福,享受着这氤氲香气。睁眼一看,竟见外婆的脸。她慈祥的目光中盈满无尽的爱意:“慢点儿,小心别烫着了!”
自那以后,我便迷恋上了外婆的油香,隔三差五就吵嚷着让外婆给我做。她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但见外婆干瘦的手灵巧地和面,揉面……不一会儿,一个油香的雏形就出来了。接下来就只等发酵,蒸熟,就可以上桌了。就是这样的油香,我品尝了一年又一年。随着年龄渐长,我慢慢尝出了,油香中不一样的味道。
上次在北方过年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在这两年里,我常常想起外婆,想起外婆的油香。在南方我从未见过油香,不过即使有,也一定比不过外婆做的。冬天里那沁人心脾的香气,逐渐成为失重的回忆……
外婆用浓浓的爱为调料,酿出这弥久不散的味道。那是爱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那是亲情的味道!
小时候家门前的那排大白杨,是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
不必说初春时节在白杨树下卷杨吊吊,卷出一个大长龙;也不必说暮春时节在白杨权下扑飞毛,扑出个漫天飞雪;更不必说秋天在白杨树下玩斗草,玩出个天昏地暗。单是盛夏时节,大雨过后,在树下捉知了牛,就乐趣无限。
待黄昏震耳的雷声响过,刺目的闪电划过,盆泼的大雨将杨树叶子,杨树干洗的青翠透亮,一尘不染之后,爷爷就郑重地向我和妹妹宣布——出发。我们两个小人早已穿好小雨鞋,拿好手电筒,一跃而起跑出家门。我们无心留恋门口的小路变成了小溪,也无心留恋路边小草身上摇摇欲坠的水滴,径直奔向那排大杨树。爷爷指挥着我和妹妹用手电筒仔细的在树干上下左右扫过,往往就在一两米的地方定格:那里趴着一只肥硕健壮的知了牛。
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把它摘下来,装进爷爷准备好的塑料口袋,有时候知了牛爬得太高了,爷爷都够不到,他就会招呼妹妹来个骑马肩。看着妹妹骑在爷爷肩上的得意样,我总会懊恼自己长得比妹妹高。
一两个小时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飘逝而去,望望爷爷手中的塑料口袋,已经快要装满了,我们心满意足的返程回家,将这袋知了牛交给等待家中的奶奶,奶奶准备好一盆淡盐水,把一袋子的知了牛泡进去,再拿盖子仔细的盖好,就来催促我和妹妹去睡觉。听着远处池塘边的阵阵蛙鸣,聊着摘知了牛的种种细节,带着对明早的无尽渴望,我们甜甜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奶奶喊我们起床,奇异的香味就已经叫醒了我们的耳朵,我和妹妹冲进厨房,一盆炸好的知了牛已经摆在餐桌中央,口水一下子溢满整个口腔。这是我童年吃过最香甜的东西,最难以忘记的味道。
如今的我早已长大,那排大白杨却已被砍掉变成了水泥马路。车在上面走过。雨仍然在天空落下,去哪里寻找我的知了牛呢?去村外看看吧,大树是没有了,几棵矮小的泡桐树站在田间地头。我围着这些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一棵上面发现了一只蝉蜕。我小心翼翼的摘下,将它捧在手心里,心里默默在念着:我的蝉,我的蝉。鼻子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