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的角落中有一个家还亮着灯，灯摇摇晃晃的，比往常亮了许多。灯照着，窗灰蒙蒙的，有尘土，也有冰霜，在窗子连接窗台的地方有几处大大小小的破洞，在破洞的里面——松动的窗台上，放着几个大小不等的圆柿子，它们把那几个洞遮盖了。

在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伤痕累累的木方桌。腿是瘸的，下面垫着一块砖。还有一张床和一对夫妻，这是一对出来打工的夫妻，老板今年没有克扣他们的工钱。如今快过年了，他们正在数着回家的钱，一分一分地数一毛一毛地数，专心致志的数，一元又一元。寒风吹过，窗不住的响，照亮了手中的钱和四只粗糙的手，街上静悄悄的，四周高大的建筑俯视着低矮的破屋，像一座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在遥远的乡村，白白的雪上出现了落红的无数，天空中散着鞭炮的青烟，家家都忙着，有的粘对联，有的做年饭，好不热闹。只有一家的门口上还粘着前年的对联，颜色差不多褪去了，屋里有一个小孩，他守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冰，用手划着，划着，院里安静极了。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不那么稳健，声声兴奋的喊叫声传来：“能能！能能！”爷爷冲进来，用苍老而激动的话，说道：“能能，你爸妈来信了，还捎来了钱！”那小孩却转身跑了出去，抽噎着：“不稀罕，不稀罕！”屋里只留下了怔住的爷爷和冰上的刻画，在窗上刻着四个人，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小孩多想全家人一起吃顿饭啊，三年了，爸妈都没有回来过年，看着别家的伙伴高兴地样子，能能的心里就憋得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

在城市的饭店里，一家人围坐在大大的落地窗的旁边，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几双筷子，一堆盘子，有说有笑，庆祝着新年的到来，窗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哈气，全家团圆的景象朦朦胧胧的。热闹的气氛洋溢在城市里，年近了。

村头上的一户人家，冒着炊烟一个兄弟俩等在窗边，望着望着，“他们会回来吗？”弟弟问。哥哥的回答被一声大叫压了过去，因为远处来了一辆摇摇晃晃的电动车，上面坐着两个人——爸爸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