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坐落在江南连绵起伏的丘陵之中,放眼回望,尽是黛色的群山。小时候总是梦生双翅,飞跃群山,去见远方的壮观。而今,我已身在这繁华的远方,却常常深夜登楼远望,天边的故乡,那是最温暖的地方。
世界,是那么大;人,是那么小。小小的人面对大大的世界,总会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追逐世态的温暖,人间的繁华,可这小小的人们,究竟能追到什么呢?只有迷茫、生疏罢了。而当苦闷于这冰冷到烫人的繁华,重新想起故乡的温暖时,才发现它早已在我们的追逐中,渐行渐远。
我在何处行走?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我从何处而来?春去秋来暮然回首一眼向后望不到头。温暖似乎只属于天边,我身旁的只有冰冷的水泥和成山的压力。灯明灯暗,车来车去,我的日子便只在这样的轨道上运行着,周而复始,无休无止。温暖的故乡,只在梦中相遇,还是那黛色的远山,清亮的鸡鸣,火炉里的烤红薯熟了,铁锅里的炖肉熟了,大人们呼唤孩子的声音响起来了,鸡群争食的吵闹声响起来了。它们,一起组成了那温暖的天边。
还记得小时候,秋收后的田野是我们最喜欢的地方,那儿有松软的泥土,觅食的麻雀,还有稻垛发出的甜韵稻香。小孩子的游戏是那么的简单,却有着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欢乐。我们追逐、奔跑、翻滚在这清香的田野间,看蓝天里云卷云舒,鸟儿飞去飞回,这天地任我们奔跑,任我们游戏。直到大人们“吃饭了~”的呼唤声在远处响起,我们才手牵着手,慢慢回到村里,恋恋不舍地分别,走回自家的院子。
时常因思念失眠,斜倚床头,感受城市中犹带嘈杂的夜风。静静地回忆着,远方的点滴。想门前的桂花树,想泛着青苔的石椅,想调皮的小狗,想倾圮的围墙……整日忙碌劳累,这些细碎的点滴却从未忘记。夜深人静之时,细细回忆,这乡愁变愈显浓稠。我不禁穿衣下床来到窗边,目光越过整座城市的繁华灯火,到了天边那抹浓郁的漆黑。那是我的故乡,那里从来不会有这么艳丽的霓虹,有的只是万物沉睡的静谧,那静谧,我早已忘却,我已陷在这灯红酒绿的灯火之中,对于它,我只记得名字。
我为什么要离开故乡?我为什么现在不能回到故乡?并永远留在故乡?
我渐渐地意识到。我们期盼许久的成长,只不过意味着,我们全力的追逐,踏入的却是冰冷的沼泽,再也无法真正回到温暖的远方。故乡的影子只能渐行渐远,尽管我们渴求,我们希望回家,但我们早已停不下脚步。
踱步房内,就着那窗边的汽车鸣笛声,我打开了珍藏许久的相册。夜风吹来,照片在我手里晃动着,在照片放到的光影里,我对童年的向往剧烈翻滚起来。我还是个孩子的话多好,就能永远留在故乡,那温暖的故乡。照片里的他笑得多灿烂啊。是啊,蓝天白云,金黄稻田,为什么不笑呢?
我一张张地翻看照片,重温那天边的记忆,心绪逐渐平复下来。是啊,我已经长大,已经学会了飞翔,就要勇敢地承受着风风雨雨。就让那温暖的天边,成为我心上永远的温暖的停泊地吧。累了,灰心丧气了,看看它,然后抬起头,继续奔跑。
一张张照片里,小小的男孩儿却扎着高高的辫子,满村子地跑着真没个样子,阳光下,怀抱里的小狗。投出笑的影子,我们终将长大,但这天边的故乡,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