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憧憧间，你依旧在浅声吟唱；白驹过隙时，你依旧在轻声微笑；日新月异中，你依旧在我面前。

岁月的年轮圈圈增加，一晃又是燕来换雁归。五个春秋交替，你在我脑中游走的次数居然那么少。你曾对我说过的那么多话，现在想起一两句居然都很困难。但，你的浅笑轮廓依然清晰可见。你冲我笑着，满脸皱纹聚成一朵花，露出屈指可数的几颗牙齿。

大雨滂沱，黑压压一片的乌云压在我头顶，我手中紧握着那张罪恶的试卷，望着那暗红色的分数，我不禁抽泣。刚打开家门，姥姥你就坐着轮椅到了我面前，好似专门等候我的样子。我赶忙将脸上的泪擦拭，说：“外面的雨好大呀，洒得我满脸都是。”你笑了，我却笑不出来，很诧异地看着你。你拉起我的手，吐字不清地说道：“娃都这么大了，我如果还能站起来，应该比我高多了吧。”声音很温和，我痴痴地望着你，你又笑了。外头的雨愈下愈大，你看不清，却也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久了，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我有些不耐烦，只想快点躲进我的那方小天地，就推了推你。你并未说什么，看向我，眸子深得似要穿透我的灵魂。我以为你要教育我一番，但你没有。时间在这里，如石刻一般，停滞了，凝固了。冷风吹动了你的发丝，一根一根的飘动，脸上的冻疮更加明显，皱纹杂乱无章地铺满你的脸庞。周围很静，很静，寒风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你依旧未动。这风似乎笼罩着你，与世隔绝，让人看不透内心。

时间慢慢流淌，你似乎提了下嘴角，很细微。与你之前的笑不一样，你这次的浅笑很安详，更多的是释然。你松开我的手，再次含糊不清地说：“雨天好，庄稼个个喝足水了。我乖孙女也像苗，节节高呦。”转身，迈开步子，离开。回转身关上房门的那刻，我望向你，你的目光穿过长长的通道，一直凝视着我这边，关上门，也似乎阻挡不住那目光的注视。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怎能想到，你会在几天之后，与世长辞。你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要做一个长久的安眠。当看到那么多人围着你说着什么忙着什么，我只能一个人站在角落，看着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一滴水珠子流下我的脸庞。我知道，从此以后，我打开门，再也不会见到你的身影，再也不会见到你的目光，再也不会见到你的笑。

五年后的现在，我凝望着你的照片。你在笑，笑得与五年前一样。

姥姥，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