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林子里还是一片静谧。青绿的草儿似乎还未睡醒,微微弯着腰。林子还是微微润湿的,还笼着一层淡雾。只有偶尔鸟儿的鸣声与扑翅膀的声音。
远处传来了一些儿童稚嫩的歌声,近了,越来越近了。啊,一个孩子,一个用红绳扎着小辫的孩子,一个唱得开怀的孩子。那个孩子穿着布衣,圆圆的脑袋正随着老牛走路的节奏来回晃动着。他那双机灵的眼睛正在四处转着。那是一双多干净的眼睛啊,黑的没有一丝瑕疵,如同那子夜一般。他一手拽着绳子,一手甩着鞭子,仿佛一位将军骑着他的战马,来到他的领地巡逻。似乎他把阳光也带了过来,驱了林子里那点最后的慵懒。一切都活跃起来了。孩子骑着黄牛摇头晃脑,几只松鼠在树上蹦着,鸟儿更是唱的嘹亮,似乎要与那孩子一较高下。孩子仍在高声唱着,歌声仿佛夏日的骄阳,热情、充满活力,使林子中充满生机,有了夏日该有的热烈。
林子中忽然又静了下来,老牛甩甩尾巴,似乎在问它的小主人问什么不唱了。那个孩子拍拍牛的那个大头,让它停了下来。他把手放在嘴边,示意老牛不要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下了牛背,轻悄悄地一棵小树下。孩子那双机灵的眼睛转了一圈,看上树上啊,一只正在忘我歌唱的蝉儿。他原来是想捕蝉啊。老牛扭头憋了一眼它的小主人,似乎明白额小主人想要干什么。它甩甩头,慢慢悠悠走到一边,趴在树下。
那孩子就这么站在那儿,一脸期待的神情,等着他与那只鸣蝉的相遇……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嘶吼的风声,像是某种野兽的哀嚎;那天晚上急促的雨,像断了线的珠子打在窗户上;那天晚上母亲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她的泪滴在了我的心上。
我已经记不清是为什么与母亲发生争执,总归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我的固执使得矛盾越来越大,我甚至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言语,伤人的话就这样冒出来,像剑一样直直地刺向我的母亲,那个给予我最多关怀的人。“以后我都不要你们养育我了,等我可以工作,我会将欠的钱全部还给你们!”我看到母亲愣了一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她嘀咕着“欠?你如何还得清……你光用钱就能还得清?”我当时一定是气极了,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我口不择言:“是啊!你们以后也别想再管着我,我已经长大了。”说着说着,我鼻子有些酸,我倔强地抬着头瞪着母亲。
她似乎有些累了,她倚在桌边叹了口气,也不看我就兀自发呆。这时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她因为与我争执而有些憔悴,也全然不见平时自信健康的样子。我好像意识到母亲已不再是个年轻人了。“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教好你。”听到她这句充满自责的话,我的眼泪差点涌出来,这是母亲对自己的检讨,这样的话比责骂更令我难受,我暗自攥紧了拳头,我不想被母亲小瞧,我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母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开朗、外向的人,何时见她这么软弱。可我不甘心,‘我急切地渴望这场“战争”的“胜利”。我又说:“以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用你再操心了。”母亲颤抖了一下,那时的我满心都是委屈、不满,丝毫没有顾虑母亲的感受。她缓缓地摘下眼镜,她用手背在脸上抹了抹,她粗糙的手上湿漉漉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我好像从那晶莹的泪珠里,看到了她那像阳光一样的笑;看到了她犹豫时微微嘟起的嘴;看到了她不舍时下垂的眉。
可我从没见过她哭。
我的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我的心里发涩,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喷涌而出了。当母亲流泪的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后悔和愧疚。我都做了些什么!这是母亲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她隐忍着包容着,终于有一天我亲自伤害了她,伤害了我最亲的人。
之前的那些固执,脾气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可真蠢,她可是生我养我的人啊!我越发地感到不安,我担心母亲今后会再也不理我,再也不爱我。这时的我才像个真正的孩子,我无助地扑进母亲的怀里,我恳求她原谅我。我心疼这样的她,也怨恨我自己。
母亲最终原谅了我,这件事也好像就这样过去了。可我明白了语言不能成为伤人的利器,我也感受到了我与母亲之间血脉相连无法割舍的深厚感情,我会更加珍惜母亲今后的每一个笑脸,我要为她挡风遮雨,我想成为她的英雄。
亲情,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感情,它时刻都在你身边,它就像水,不浓烈,却重要。我们要珍惜亲情,回馈亲情,亲情伴随着我们的一生,它与我们的青春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