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洁白的、它是香甜的、它是平凡的、它也是盈满爱的。
那天,我正在与令人伤脑的数学题“浴血奋战”,一阵有节奏的“哗哗”声,仿佛正与我并肩作战。在心灵的驱使下,我终于完成了这道数学题。
劳累的我趴在床上,突然,从门缝中瞄到了厨房里的爸爸,他正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又小心翼翼地关上冰箱门。在这期间,是那么静,没有声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爸爸身上,协调、唯美。
爸爸又谨慎地拿出一个杯子,没有玻璃的碰撞,这可不像平时毛手毛脚的爸爸呀!“哗哗”,又是这无比微小的声音,甚至比笔尖的“沙沙”声更小。
声音,小之又小;爱,大之又大。
爸爸提起瓶子,在昏暗的光线中靠近杯沿,那乳白色的牛奶沿着杯壁,渐渐滑下,像细细的小溪流,缓缓流下,没有声音,没有杂质,只有那无微不至的爱。
爸爸将它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牛奶在里面旋转,在爱的旁边徘徊着,旋转着。
“叮”,爸爸拿出牛奶,轻轻嘬了一口,摇摇头,放在桌上,极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杯牛奶不烫了,才拿过来给我喝。我凝视着它乳白的纯净、吮吸着它的清香、体会着那浓密的爱。我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液体积蓄着……
人们常说,父爱如山,高大、壮观、雄伟,可我觉得,父爱似月光细腻。此刻,我又听见了“哗哗”声。谁知道,这细微的声音中蕴藏着多少爱呢!
她迈着不缓不急的步伐,走路时有拖鞋在地上擦过的声音,一弯浅笑如少女般万千深情,洪亮的嗓子喊道:“来了!”吱吱嘎嘎声中,木门开了。
经常去外婆家,木门的“吱嘎”声中,她总是笑着。
夏季,繁星点点,乘凉结束后准备回房睡觉,关木门时意外发现门锁锈了,外婆感叹一声:“和我一样,年老不中用了啊!”便走进里屋寻找工具。
自从外公走后,这些事都由外婆独自处理,她并不想麻烦别人。不一会儿,外婆从房中蹒跚走出,额头上冒了不少的小汗珠,皱着眉,又似乎添了几道皱纹。一副老花眼镜,一张小板凳,没有之前这么精干,蹲下身来,动作缓慢,双手撑着膝盖坐下,拿着榔头的双手微有些颤抖,找着小铁钉半天都不知何处下手。尽管不精通换锁,尽管皱着眉,叹着气,她还是依在木门上,陷入悠远的沉思中……
每年的春节,爸爸妈妈会把我送回乡下陪外婆,最令我期待的是给木门贴春联,大年三十早上,外婆早早从床上爬起,裹上棉大衣,打开木门,“吱吱嘎嘎”的声音将我吵醒。我手拿又红又长的春联,外婆踩在长凳上,借助木门的把手蹬了上去,慢慢揭下旧春联,换上新春联的过程还颇有仪式感,我把新春联双手奉上,外婆再用新图钉敲上,嘴里发出“嘿嘿”的口号,这木门也热闹地“吱吱嘎嘎”……
木门的年历写在了木板上,外婆的病灶医生却写在病历上,外婆在与病魔抗争期间,久违的木门再未开启过,尽管全家人拼尽全力,无情的病魔还是夺走了外婆。我和她仿佛是一场未完待续的电影,看着看着就停了;仿佛是生命中的两个过客,走着走着散了。只留下无人问津的木门,只留下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