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喜欢默默地注视我,嘴角带笑,眼眸深邃,用那种我可能一辈子都读不懂的目光看着我。
小时候,她总是爱用行动来指出我的对或错,她爱抓着我的手,教我分辨玫瑰和百合的区别;爱在我闯祸时,用严厉的语言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你不能这么做……
现在,她或许是对我的为人处世淡然了,她更习惯听我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叽叽喳喳嘱咐我这,嘱咐我那。她喜欢事事听我的,就连上个公园走大路还是走小路也要由我决定,而她,就在我身后跟着我,目光似水,柔柔地望着我,望着我。
我也喜欢她这样的目光。我知道,她更想让我变得有主见,变得独立,即使有天她不在了,我也能生活得很好。
运动会上,她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大声为自己的孩子加油。但我知道,她在看着我的一切举动,她的目光在追随者她的全世界。这目光在我心里,比任何呐喊都来得热情,来得激动,来得温暖,我在这目光里冲向成功。
一觉醒来,看见的就是她在默默的注视着我,嘴角溢出笑。在这目光里,我整个身心都如沐浴在懒懒的阳光里,那么温暖、那么舒适。
或许以后,我就在她的目送下,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她知道,不必追,因为我在母亲温暖的目光里,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外表或许可以决定一个人,但一定改变不了别人对这个人的看法。因而,我们看见的,常常是外表,而不是外表之下的那份美丽。
周末的繁忙无限冲刷着我对休息二字的渴望,但转念一想,这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当挣扎于床头任由烦躁侵扰时,我看清了时钟——得溜。
不顾及吃了,我穿上大衣拿上书包就往外跑,到路口,等一辆肯载我的出租车。
寒风刮过,伴着一辆又一辆向远处驶去的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出租车,心急如焚的我竟有了一丝寒意。
终于,我看到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打着方向灯,向这边停靠下来。我看见了一个中年人,叼着烟戴着墨镜,光那副腔调就让我打开了前门,又关上,转身打开后门,坐在后排。似乎看到了写在我脸上的厌恶二字,忙掐掉了烟,丢到了窗外,我本能性地又展露了一次厌恶感,他看没看见,就无从知晓了。“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儿子,读书可好了。”说完目的地,他竟开始扯自己的儿子,可恨的是,他还好似有意地强调了一下最后五字,直至我的心脏。我便在心里嘀咕:“烦不烦?你家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比得?”不过可能见我一直都只在面部做文章,他后来也渐渐闭上了嘴。
补课的地方是街道里面,倒有点像弄堂的感觉,一般的司机都只停在街口,毕竟里面很窄,车身进出难免会有刮擦,我便说:“就停这儿吧。”转手就开始掏起了钱包。身上四个口袋,包里四个隔层,每一个地方都掏过一遍,但狗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想到司机那“社会”的样子,我开始由厌恶变成了畏惧。但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畏缩的原因,竟对我说:“你是上课去吧?没事,我等你借同学钱下来。”那时候,我看见的仿佛不是一个司机,没时间多想了,我很快地上楼一次,又下楼一次。下楼时远远地望见司机在抽烟,突然注意到我,慌忙地将其掐灭;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扔在了地上又忙拾起来扔进灭烟处。
我看见的不再是一个平面,一幅画,而是一段动态,一个多面体,一个真实的人。
他是一个司机,他的工作不高贵,或者说他们,对,这些人们,我每天都能看见他们,却很少有幸看见细腻的内心,不再只是辛劳,勤奋这些空洞的标签,而是有善良,有宽容,当然有些不懂交涉的人。
标签越多,离人这个本体就越远,就好像核外电子绕着核运转,电子越多越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我们应该要看见的,其实是一个个质朴的个体,和他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