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黄叶地……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每当我想起范仲淹的《苏幕遮》,马上会放下手头繁忙的工作,踮起脚尖,奋力眺望那远在天边的故乡,几滴冰凉的泪珠缓缓地滑过脸庞。就在三十岁时,我终于坐着国产大飞机C999回到了家乡。
一下飞机,眼前的盛景让我目瞪口呆:一栋栋高楼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每栋楼房都刷了厚厚一层乳白色的防温漆,楼与楼之间全都罩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罩。我好奇地询问一位路人,他骄傲地回答:“这种罩子是我国最新研究出来的,它既可以隔离噪音,又可以防震,美丽又环保!”我恍然大悟,来不及细看,坐上太阳能环保光速汽车直奔家中。
来到小区前,我吓了一跳:一个大圆形的房子漂浮在水面上!我兴奋地踏上玻璃桥,走到门前,感应门发出语音:“请来宾输入身份证号进行识别!”当我输入完毕,门开了。“啊,妙妙,你终于回来了!”爸爸妈妈呼唤着我的乳名,惊喜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们依然那么有精神。
我们紧紧地相拥,哽咽地诉说着彼此的思念。爸爸带着我参观着房间:“韵祉,这是你的卧室!”爸爸轻唤着。只见卧室的玻璃地面下竟然有许多小鱼在欢快地嬉戏,让人仿佛进入了水晶宫殿。床头的电视可以根据眼珠上下转动,迅速地切换频道。工作时,带上专用头盔,电脑就会根据你的思维运行,轻松快捷地完成工作。当我需要活动筋骨时,圆球房屋会上下弹跳,左右滚动,协助我完成健身运动。
傍晚时分,我手捧鲜花,来到老师门前,贺老师正在变速跑道上锻炼着身体。“贺老师好!”老师回过头来,汗水贴着头发,流向吹弹可破的面颊。
“是韵祉啊!”贺老师笑盈盈地说。“老师,您看上去比二十年前还年轻呢!”“呵呵,长沙新上市了一款婴儿面膜,用后肌肤像婴儿般娇嫩,我送你几盒!”
二十年后,我的家乡更加繁荣昌盛,高科技遍布城市生活的各个角落,我为家乡的盛况感到自豪。
天空中一层蒙蒙的雾被阳光一扫而过,我无助地坐在路边,看着绿色的潭水,仿佛倒映出母亲的微笑。说来也怪,母亲总保持着那温和的微笑,总是能赢得我的好感,轻易读取我的内心。
我不由得想起一小时前的事。
“儿子,坐姿!”
“儿子,字!”
“儿子……”
我才说一句,就引来一大通:“什么考试不考这种题,就是你态度不端正!老师这么出,一定是有理由的!”
才有点垂下眼睑,“这脸像我欠你的一样!”母亲像连珠炮一样的话语,又砸过来了。
我气得大喊一声:“够了!”重重地送上门的同时,我不经意的瞥见母亲皱了皱眉,手举起又垂落,发出轻轻的叹息,但到底没有追过来。
寒风刺骨,单薄的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匆匆之间,不小心摸到了胸前的玉坠。冰冷的玉坠贴着我的胸口,但我总觉得比我的体温要高一些,一枚硬币掉在地上,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无助的我。
仔细想来,玉坠还是母亲送给我的。小学毕业那天,母亲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盒子,我缓缓地打开,一边拿起纸条,一边慢慢地读出上面工整的汉字:你长大了,要坚强,玉坠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好好珍惜。
不知是风太凉,还是眼睛太涩,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往常的这个点,我应该在书桌前写作业,母亲则会悄无声息地送一杯热牛奶,默默注视我一会儿,再默默离开我的房间……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我看了看手表,两个小时,离我下的目标——五天——还有很远,可肚子已经开始妥协,萦绕在鼻头的是母亲精心煲的排骨汤。无奈地翻了翻包,发现长年不用外皮已经腐烂掉色,怎么连个书包也要嘲笑我不成?
我绝望的时候,母亲逆光缓缓走来,在路灯的照映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盯着她的影子,眼泪无声地落下。不觉她已经走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任由她牵着我的手,像呵护幼崽一样把我带过了马路。她的目光里只有满满的担忧,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轻松,那幸福的眼神,好美。
我跟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迈进,猛然间夕阳在视线中一点点晕染开来,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我望了望母亲,母亲也微笑着望了望我,仍是那温馨的微笑,只是手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