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声名远扬,鲜花掌声无数,也总有人独自撑伞,走过一段段潇潇的冷雨,只为心中的那轮明月。或寂寞中的开出的花,更加鲜红,更加绮丽。
九十三岁科学家,隐姓埋名数十载,是真寂寞时光,无家人书信问暖,也无儿孙绕膝之天伦,亦无世人之鲜花掌声——是真无名,也是真寂寞。然而那沉寂的岁月不负人,中国核潜艇问世,事业大成。试问如此之成,几行辛酸泪?这寂寞中开出的花,确乎举世赞誉,千秋共仰。
声名仍身外之物,早在庄周论逍遥,便有“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意在赞宋荣子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是了,为人有物我之分,荣辱皆为身外之事。大丈夫皆欲求功名,可回首四望,“功”已在,“名”不过是俗世浮云。油画大家梵高,过身后画作方为世人赏识,名垂千古。或叹惋生前无名,而又何妨呢?他已我手画我心,已触碰到心中之月,“功”已达,声名仍身外之物。
追逐于心中之事业,声名不过是浮世云烟,无论显赫与否,仍临溪而渔,酿泉为酒。鲜花与掌声固然欢悦人心,但醉心于心中的那一轮婵娟,岂不更是妙哉?——沉寂的是岁月,开出的是成功之花。诺贝尔奖评选落幕前,于大众眼中,屠呦呦不见经传。但正是这沉寂岁月,酿出了最为甘甜的美酒。千千万万遍,青蒿素终被提取完毕,这寂寞中开出的花,确乎更艳更美,不为着声名,亦不为万贯傍身,只为着回首时,明月高照,一路星辰璀璨。
那些寂寞岁月,使花开更艳。于寂寞中默默开放的,或更加纯粹,无世俗浮尘所扰,筑玲珑高阁,看明朔晦暗,千里一色。建国之初,国弱民贫,激起万千学子之斗志,或留洋归来,或决心为祖国添砖加瓦,邓稼先便是其中的一员,从此走进大漠,沉淀在那些寂寞岁月里。家人不知他去何地,亦不知他何时归,如此,他便从此无家书,只有大漠黄沙滚滚,孤日青烟。几十载的沉淀,那黄沙里终是开出花来,且那花娇艳欲滴,足以成为史册辉煌的一笔——寂寞中开出的花,更纯,更艳。
总有人声名远播,赞美追捧无数。也总有人匍匐在山路,一步一叩首,只为早一日拥抱太阳。总有一天,有明月高照,清风绕腕,于那寂寞中开出花来,纯粹,优雅。
如果猫头鹰叫得像喜鹊一样讨喜,全世界的鸟都叫的如喜鹊一样讨喜,那么百鸟争鸣的春天也就不复存在了,不管你走到东边,还是西边,一路上全是千篇一律的“讨喜”,这个世界应该单调得可怕。因此,要有生机勃勃的春天,就要允许各种各样的声音出现。
于社会而言,不同的个性不仅丰富了生活的色彩,甚至还推动了社会的发展。没有个性张扬,没有思想交锋,怎么称得上是“大家”,怎样才算“和谐”呢?
世界上有许多不被常人理解,不同于常人的声音,从米开朗琪罗,到伽利略,到托尔斯泰,再到梭罗自个儿跑进瓦尔登湖里隐居,然后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为世界开辟了片全新的大陆。如果《月亮与六便士》的男主人公一生守在充裕生活轨道上,如果《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主人公不跃起为黑人维权,那么不管在书中,还是在现实,他们就会在时代的浪潮中消失,我们就听不到那些鲜活的生活呐喊出来的华章了。
既然社会因各种不同而美丽,我们应该尊重不相同的人和他们的个性。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是有充足理由的,伏尔泰说过一句话:“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维护你说话的权力。”允许不同的个性存在,是社会大众该做的事。维护少数人的权利,给每一个人以表现自己的勇气,才能创造一个兼容并蓄的健康环境。
于个人而言,他们发扬自己的个性,选择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生——尽管有时并不讨人喜欢。假设一个孩子的人生方向倾向于艺术,他认为艺术能给他带来快乐,实现个人价值,我们便没有理由强迫他去做一名科学家,尽管做科学看起来更符合主流社会价值观。假设人人都去研究核武器,基因和宇宙黑洞,那么世界将失去动听的歌声。
对于现代的年轻人来说,除了尊重他人的个性和思想,更重要的是肯定自己的价值。如果接受过简单的逻辑学教育和批判思维训练,用上述方法确定自己的想法有一定价值,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保留自己的个性,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志趣,发出有个性的声音,相信你也会为世界增添一份色彩。
阿蒂克斯说:“因为知更鸟为我们歌唱,所以不要杀死一只知更鸟。”那么,也不要赶走一只猫头鹰,因为它也为我们歌唱,虽然唱得有些怪异,不那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