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四年光阴,面前这只猫叫得小心翼翼,毛色黄白相间,明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我还是不由得忆起了我的猫。
我的猫是最亲近我的,他不会像邻居家的大白猫叫得惹人心烦,他很乖,乖到看起来有些可怜,他总喜欢躲在家中每一个比较阴暗隐蔽的角落中,待我轻声唤他,才从某处探出来,缩入我的怀中。
四年前的寒冬时节,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猫,那天杭州难得飘雪,铺起了厚厚的一层白毯,而我的猫就窝在这块白毯中央,像是毯上的一块卡通图案,我唤了他几声,他却依旧迷茫地窝在原地,只是半眯的眼向我望来,雪落在他身上,继而消失。
我快步走上前,接回了我的小猫。
许是从未见过这么小,又生得这般好看的猫,不似楼下的黑猫凶巴巴的,令人心神惧怕,他是通体雪白的,有太阳时,他会懒洋洋的躺在我怀里,闭上眼睛,身上的短毛被晒得热乎乎的,我的心也热乎乎的。
我的猫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什么?一只消遣的玩具?或许我只是缺个与我玩耍的伙伴罢了。
他怕水,给他洗澡的时候,他的四只短小的爪子死死扣住盆端,被我强制按下水后,就把水踩得到处都是,一边发出凄惨的叫声,而我这个主人却在一旁笑弯了腰。
记得带他出去时他紧跟在我的身边,记得不慎将他关在门外时他的挠门声,记得他在我手中吃食,记得他玩球时的一举一动。
最终,也记住了将他送人时他眼里的惶恐,无助。
我的猫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一只猫了。
晨曦时分,晓雾中弥漫着丝丝凉意。风,轻轻吹拂过脸颊,若慈母温暖的手心抚摸着我。雨,滴滴吹落,滴在脸颊上,滴在大地上,滴在我的心里。划一叶小舟,悠悠穿过记忆的河畔,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岁月,那些往事却浮出眼前。
恩师,几年前便逝世。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桃李,永远的离开了他热爱的事业,永远的离开了心心念念的祖国,永远的就离开了……他此生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桃李与昙花。这昙花由我照养。
时间一天一天的飞逝,昙花也一天一天的在吸取日月精华中成长,生出一个小小的、轻轻的,却又怯怯的花蕾儿,若一位睡眼惺忪的仙女。每晚我都会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期盼她惊艳众生的幽雅绝俗。可她一次一次的令我失望——一次一次的好似绽放,却又一次一次的沉睡梦乡。
今夜,与往常一般,我又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可无一丝期盼。�m尔,她一阵摇曳生姿,依偎在一起的花瓣儿缓缓绽放,那洁白如玉的花心,小心翼翼般探索花外的天空,白玉玲珑剔透却也不及她丝毫。她喜欢清寒,鄙夷热闹,这不是有意逃避四周繁华,而是不屑在白日里与红尘争艳。
她那受日月滋养的生命悄悄酝酿着清雅幽香,根根花心宛若杏黄般的音符,奏响属于她的生之乐章。
恩师亦是如此,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繁忙到深夜,为的只是无悔桃李,无悔依然。
生命,是有限的、短暂的,瞬息即逝的。但如果让生命活出光彩,活出姿态,才能让有限的生命获得了永恒的流传。正如这小小昙花,即使它的绽放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但当其怒放炫彩时,倾其所有,成为永恒的美丽。
她一夜尽情绽放无悔,是一种壮士舍身之悲壮。无悔依然。
昙花,她依然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