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妈妈相处已近十四年了，我最刻骨铭心地记着的是她的头发。

那年秋天，我上了初中，妈妈也生下了一个弟弟，一切都进入了快节奏。作业、考试几乎压垮了我，家务、弟弟则累坏了妈妈。与此同时，我的语文成绩却直线下降。第一次单元检测，我甚至都没有及格。我失望的告诉了妈妈这个结果。妈妈一听就楞住了，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旋即便成了愤怒和焦急。“你怎么搞的？”我痛苦的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把试卷拿来给我看！”我便将试卷交上去，并站在一旁等候训斥。

不料，妈妈的眼泪却先流下来了。我的眼眶也是瞬间湿润。我看着她缓缓地、疲惫地拖来一张小板凳，放在我的面前，接着长叹一口气，又重新原路返回去找红笔。前段时间，弟弟特别吵，我常常是听着哭声睡，又听着哭声醒来。可不知怎地，望着妈妈消瘦、苍老的身影，我竟忘了去帮她。终于，妈妈拿着红笔回来了，并坐在了板凳上。“坐吧，沙发舒服些，”她的气似乎消了些。我听话地坐下，但仍低着头。妈妈见了，也不吭声，开始看我的试卷。

记忆中，妈妈的头发柔顺得像一块缎子，整齐得像一列方阵。松开来又长又直，好似垂下的杨柳；扎起来干净利落宛如挺立的白杨。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团乱麻是怎么回事？几根发丝被粘稠的汗液粘在额头上，显得乱七八糟；一束束头发软绵绵地搭在耳朵上，看上去毫无光泽。更有一络络白发，藏于黑发低下，无言地诉说着青春易逝。我不禁又簌簌地流下了泪水。妈妈！儿子对不住您，竟因为学习而忽略了对您的关心；妈妈！儿子对不住您，竟没能考出好成绩来让您开心！

妈妈“唉”的一声叹息，将我的思绪猛的拉回。“算了，你走吧，下次要更细心一点。”出乎意料的，妈妈竟然没有骂我。可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明显的哀伤和无奈。

我拿着试卷走进房间，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泪水又一次冲出来迷糊了我的双眼，可这次，我却在一片模糊中，清楚地看见了妈妈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