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可以不去看,那株玉兰花的湿润,柔柔地靠在,倚在栏杆上,那一瞥,宛若重拾的旧梦,散落在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题记
微风带走了叶的影子,阳光和煦。
一树白,兀自开,幽幽香来,灼灼又开。那一树的玉兰,吐露着黯黯的芬芳,粲然盛开。
是以前的学校了。我又回到了那里,独自走着。回过头,有几个小女孩在操场上嬉戏。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到升旗台的一角。啊,那株玉兰花还在啊?
嗯!真香……我走近了瞧,它叫白玉兰。白玉兰,洁白如玉,香如幽兰,如白玉一般美好。细长的花瓣,包裹着嫩黄的蕊,这种淡淡的黄晕就随着花蕊弥散在了一层层花瓣上了。每一朵花都像一个娇羞的天使,站在枝头浅浅地笑呢!它笑得很柔,柔到了骨子里,但它也从不吝啬地散发出那清幽的芳香。本来我可以不去看这目睹了我六年成长的玉兰花。
待我恍过神来,那小女孩正跳着伸手去够枝丫上的玉兰花。我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递给了那拾花的小天使。她从嘴角挤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那酒窝不深,但却把所有的美好都陷了进去。她与我说了声谢谢,既而低头望了望怀中的玉兰花,便跑开了。
我看着她远出的身影,她抱走了一袖芬芳啊。
猛然间想起,几年前,也有一个小女孩,也扎着同样的羊角辫,每年苦苦等待着夏季,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等那一树的芬芳。几年前,那个小女孩不也会因数采到了几朵玉兰花而欣喜地睡不着觉?她也会在洗衣服时,裤兜里被妈妈掏出一团团柔软的嫩黄。
当时是怎么喜欢上玉兰花的呢?是因为它沁人的香气吗?亦或是它的纯粹,丝毫不掺进一丝杂质的美吗?
我想起了《未闻花名》的一段话:我们会慢慢长大成人,随着季节的不停变换,路边盛开的鲜花到底叫什么名字。轻轻摇曳着,一旦触摸它,就会被轻轻地扎到;用鼻子闻一闻,会有一股淡淡的青涩太阳的芳香。随着那股香味慢慢变淡,我们也在长大成人,但是那朵花一定会在某处盛开。
本来我可以不去看那株玉兰花,那曾想它柔软了我青春,温䁔了我心最深处。
春天的色彩,无疑是绿。
春的脚步渐近,家乡的茶田迫不及待的绽开大片的绿。低缓的山坡上,无垠的田野间,茶树整齐地排列着。朦胧的春雨点洒在山间,湿润的泥土散发芬芳。
一行人走在满目春色的田垄上,快迷乱了眼。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在茶树间穿行。乳色的晨雾中,金色的阳光下,那个身影显得悠闲洒脱,轻松自在。走近看,原来是邻家茶农,家乡人好客,见一行人走来,便热情地带我们走进屋子坐。
木屋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茶农脱下蓑衣和斗笠,露出黝黑的皮肤和斑白的头发,但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茶农小心地端着杯子,细细的将茶叶洒进杯底,倒入热水,他专注的神情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般。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轻啜一口,清苦的滋味散开,细细回味,便有了一丝甘甜。
“去年最好的茶,花了不少功夫呢。”茶农�葑挪瑁�不经意说着。众人也沉浸在茶香中,我疑惑道:“不就晒一下嘛,不会太麻烦吧。”茶农认真地说:“哪有,要先花一上午采茶青,不能采到坏的,再晒青,时间也要把握。再炒茶叶,用手伸进炽热的锅底翻炒,一刻不能慢,不然会炒焦或夹生,还有晾青,摇青……更别说种茶了。”随后茶农娓娓的向我们倾诉如何下种,如何防虫,如何避风。“夏天我们要踩在烂泥里,树间到处是吸血的蚊虫,蛇也有。种茶不像种树,别看这满园春色,不天天打理,不出一月就毁了一片茶树。”茶农言语间尽是骄傲,又似乎有些苦涩。我才惊讶地知晓,原来茶农看似悠闲的生活下竟有如此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辛酸的经历。
记得哪年暑假,烈日下的茶田传来茶农悠扬嘹亮的山歌,歌声起伏在茶绿的山间,唱走了炎热的下午,唱笑了溪流,唱乐了天上的流云,这是一幅怎样生动的画面啊!终年的苦涩原来也是有歌的,积久的艰辛也有释放的快乐。
我端详手中杯,觉得家乡的茶农就像一杯清茶,表面好像悠游自在,其实他们的生活像茶一样入口微苦,有悲有欢,而回甘则是他们最美好的品质。从前我只是远远这望着美丽的茶田,感叹茶农的惬意,从没走进茶的世界,知晓茶农的冷暖,可世上怎能有无重量的鲜花,人间怎能有廉价的美丽?
告别茶农,渐渐走远,漫山遍野的茶树在雨中染成一幅水墨画,逐渐定格成春天最亮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