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上课了，梳理一下衣冠，调整一下情绪，尽量不显得沮丧，毕竟这是最后一堂法语课。

走进那熟悉的教室，但与往常不同，同学们安静得出奇！我从没想过，那群以往只会调皮捣蛋的小鬼头，现在竟然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课本。后面原来空着的座位，也全都坐满了人。老镇长，老邮递员以及年过半百的郝叟，他们都来了。但只有那个孩子没到，虽然他总是旷课，但在这节课，我多希望他也能来啊！

倏地，一个影子从我身边掠过。他来了！心里难以表达这种激动的心情。那孩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可怜的孩子，他现在一定很窘迫吧。

“快坐好，小弗朗士，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他好像有些惊讶，可能我平时对他们太凶了吧。但在这最后一堂课，至少给孩子们留个好印象吧。

我坐下来，严肃地对他们说：“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的最后一堂法语课，我希望你们能多用心学习……”我还想再说，但即将敲响的钟声已经使我们不得不再开始下面的课程了。

今天该轮到小弗朗士背书了，“小弗朗士！小弗朗士！”他好像有些不在状态，直到叫他第三遍时，他才缓过神来。我多想他能把分词流利地背出来啊！但，他并没有，他站在那儿，显得很难堪。但我并不责怪他，便让他坐下了。

我告诉大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错。大家好像也与我产生共鸣，目光一直注视着我。之后，我讲到了法国语言，我说：“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最明白，最精确。我们必须把它牢记在心里，永远别忘了它。忘了过当努力的人，只要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我开始教学生写字，发给了他们新的字贴，上面都写着：“法兰西”，“阿尔萨斯”。我一眼望去这间教室，真是希望将这一切都带走啊，那样，我就能再教学生们法语了。可是，我清楚听到，妹妹在楼上收拾行李的脚步声。我清楚地知道，我给这些孩子们教法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开始读书了，学生们个个齐声朗诵，就连初级班的学生们也整齐如一。

我的情绪不再压抑，猛地站起来，说道：“我的朋友们啊！我——我——”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已无法再说下去了。我的喉咙，也已经颤抖起来。

我转身拿起粉笔，用尽全力，写下了：“法兰西万岁！”

我的身子已经无力了，只能再向学生们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