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那么阅读一个眼神就是阅读一个灵魂。
记得,那个暑假,一个阳光温煦的下午,在球场上,我看到了一只狗,那是一只流浪狗。它全身纯黑,是一只普通且常见的草狗,只是看上去它太瘦弱了。
想必是被粗心的主人弄丢了,或者是它忘记了回家的路。只见它在球场四周漫无目的奔跑,也不知想跑向哪里,想干什么。
我和它也没有发生亲密的接触,有时我趁着打球的间歇看它一眼,有时候它会在奔跑停住的时候看我几眼,只是我动作稍微大一些,它就会撒开四条瘦小的腿,向别处跑去。
偶尔的几眼,算不得是惊鸿一瞥,但那双眼睛我却忘不了,那是一双明亮、澄澈、干净、温暖、充满生命活力的眼睛。
可是,几天后,当我在楼下再看到它的时候,它变了,变得很彻底。
我又看到它的眼睛,四目相对,我知道,不幸来临了。不出所料,身旁一个装修的师傅说:“不行喽!病了,它今天就得要死去……”看到它肚皮贴着肚皮,我返身上楼,找了几片面包,扔到它的面前,它连闻都没有闻一下,站起来,缓缓地,向另一个地方挪了挪那皮包骨头的身子。
我以为是它害怕我。再细想,应该不是害怕。《非诚勿扰》里孙红雷扮演的李香山说:“是命来找我了。”大概真是命来找它了。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双眼睛。和前几天看的时候一样,又不一样。眼神中多了一丝忧郁、悲伤,甚至有一些高傲,还有依然存在的几丝生机,它又不是那种充满求生欲望的生机,也不是所谓的生命力。
它不是我所讨厌的那些宠物狗的娇柔,也不是我所喜欢的藏獒的刚烈,它的眼神在这个时候,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平静,却能震慑人心,就像古龙笔下“小李飞刀”李寻欢的眼神,平静安然。
生命最后一刻的眼神,即使是一介流浪狗,依然能让人感怀不已。
从那一别,我再也没有见过它,它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个生命在短短的几天内就那样结束了,它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彻底,那么干净,就如当初见到它时的眼神。
它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我们都是。
它的眼神,却留在我的世界里,直到永远。
社会带着蒸汽机般的轰鸣,呼呼地向前冲去。从“精英教育”下走出来的人,一心想做社会里的一只巨轮,成为时代的强者,并不在少数。
匠人却如同社会机器之下平凡而隐蔽的小齿轮,默默地按照规律走着,发出微茫的,时刻会被风扯碎的咔嚓声。他们保存着自已的微光,化腐草为萤,以自已点点的微光,去守望暗夜喧嚣的池塘。
我愿得一匠人心,不骄不躁,对于生活有自己独特的节奏。那些一心想赢在起跑线上,一心想摘夺名利的人,不会像匠人一样懂得无论是职业还是人生,都是一场寂寞长跑。前100米的快慢真的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不断的前进,不断努力。真正的匠人永远会把自己放在技艺的起跑线上,把自已的心沉到尘埃里去,不断通过看似庸常的简单重复,不断臻于完美。
有时候,我们常常会问,时代变迁这么快,人才这么多,我们如何才能拥有自己的舞台,拥有自己的成功?我想,匠人早已告诉了你一切。村上春树曾经说,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藏身于一口枯井里,仰头观天,沉心思考。我们只有坚持独特的自已,才能获得独特的人生。而又必须像村上春树那样在心里埋下一口井,凭天高鸟飞、天阔云游,我只取一隅欣赏。匠人亦如此,他们把自已的职业变成心灵的一口井,守望自已的天空。一颗清凉的心,才懂得渺小的那方天空,风景四时不同。
如果能有一颗匠人的心,我想我不再会忙于追随别人的脚步。世界舞台之大,主角闪耀是主角的成功,配角出彩也是配角的成功。我们只是专注于自己的舞台,沉心于天井里,自已的角色才会出彩。
时时见踌躇满志的大学生,蜂拥向热门的专业、职业,千军万马争夺“铁饭碗”。若究其原因,大多不出轻松、稳定等。但是很少有人愿意做一名匠人。殊不知越稳定越轻松的职业里挤的人就越多,争个头破血流不如勇敢地迎接那些看似困难有挑战的职业。追随自己的兴趣,燃烧热情,全心投入属于自己的领域,就像匠人一样,选择后不再后悔,才能真正挖掘自己的潜能,登堂入室,成为一代大家。
愿得一匠人心,抵御世界的污浊与纷扰,在临近自己的深渊时,冷静地完成使命。
常见匠人的双眼温柔而沉寂,眼角的皱纹如同岁月塘底的红鲤,自信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