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为小草，破石而出”

——题记

当我年幼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爬梯上房顶。趁大人一不留神，就飞速地跑到梯子那头，一个劲儿往屋顶爬。

老家的房子很特别，是一座石头垒成的平房。平平的屋顶中间有个方形的大坑（天井）。平时大人一旦找不着我，都会习惯性往上瞧，时不时会看到两条小腿在那儿晃荡。一阵大呼小叫后，站墙角之罚也就难免了……

如此一来，我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我在墙角把沙土一点一点地抠了出来，用纸包好，一次又一次地带到房顶，放在转角处，拿水灌溉。经过日复一日的积累，沙土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堆，在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在水分充足的地方……不知不觉地，竟然长出了一层青苔。

这给了我极大的鼓舞，我开始往地里走，去“偷土”。我小心地来到田间，抓一把扭头就跑，爬上屋顶顺着青苔一点点铺开来，细心看护。有时，守着它跟小虫儿玩过了头，被发现后又一顿训斥。可青苔并没有蔓延开来，我的细心也渐渐被磨去。一怒之下，我再也没去过房顶，转身跑去找村头小孩一起玩。

后来，我回到了城里。没过几年，老房子也拆了，听说那儿要建一个炼油厂。老屋旁边的房子不断变更，村里不少人陆续搬走了，仅有我家这幢老屋留得最久了，孤零零地吹着海风。时代在变迁，老屋子扛不住，最终也逃不了被拆的命运。

记得那时，我站在房顶上，能把附近几个田间地头看得一清二楚，绿油油的禾苗随风起伏，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芳香……都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时常和邻居家的孩子在房顶上敲敲打打，或是往天井里倒水，把路过的人浇个落汤鸡……老房子承载了许多欢乐，回想起那些日子，我不禁怅然若失。老房子没了，小村子发展起来，低矮的平房不见了，崭新的小洋楼盖起来了。人们不再喜欢老房子，那些天天坐在房顶上嬉闹的孩子也不见了，他们随着老房子留在了记忆的深处，悄悄隐没。我知道，屋顶是注定要跟房子同存共亡的，无法留下来。

老屋的原址现在有铁轨经过，村里最后一座老屋消失了，“乡味”渐行渐远，而我依然怀念那座老屋，还有那些快乐的日子。

屋檐下的青苔，你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