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正值春季,敛了思绪,目光随意四散,处处都是花的影子——就如同这生物即是春天,在这时充塞了整个世界。忽地就想起那么一句“夹岸桃花蘸水开”,却记不得上一句是怎样的。恍惚而又有些痛苦地在记忆中找寻着,不经意间瞥见了另一些东西,反倒让我流连忘返了。
冬天也才刚走远,那时厌恶着的,此刻却想着入了神,本想着桃花,又转到梅花去——似乎它们本就容易联系。可是梅相较于桃花,我见得不多,印象仅仅停留在图画和文字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似乎这花儿是神圣不可窥见的。
想过冬天,自然而然该想到秋夏了。这时自信着诵出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沾沾自喜一会儿,仿佛诵出这句,夏天便能踏过来站在我所目及之处了。
此刻,也不顾什么季节,一股脑儿地,一堆“花”便从文字中迸出,什么“枫叶荻花秋瑟瑟”“东风夜放花千树”“似花还似非花”,就如同寻出了我那并不阔的“花”的积累中的全部,便能带我行遍一轮四季。
忽觉,主题已失了很久,赶紧又去忆那“夹岸桃花蘸水开”的上一句是怎样的。收回目光,就看见敞开的书上,那首很早很早就能背诵的诗——八九十枝花。
好吧,那便让这几枝花化为虚影,去充塞这个世界的四季吧。
闷热烦躁的夏天,那清凉如水的琴声,又如约而至。
我从没和楼下的姐姐说过一句话,即使我们每天同乘一座电梯,即使我们同在一所学校。初次认识她还是我刚搬来——去年九月。她的妈妈不知从哪打听到我爸爸是老师,询问了一大堆关于艺考的事——她女儿学习不好,还想考个好高中,最后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似的听别人说艺考“可以上个高中”,于是专程来我家咨询。爸爸给予的回答模棱两可,但大致的意思可以试一试。
于是第二天,一辆装着钢琴的大卡车停在了我家楼下。我瞟了一眼便摇头走开——对于这些临时用乐器来加分的艺考生,我向来不怎么喜欢。连轴转的琴声是在几天后才开始充斥整个楼道的,吱吱呀呀的枯燥的五指练习整整响了两个星期。从我开始写作业一直到睡觉前,一遍遍机械重复,似乎也不嫌累。后来,爸爸给了这个琴声一个缺乏人情味的评价:扰民!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琴声比以前好听了许多。尽管稍微带点功利性的学琴依旧令我反感,但不得不承认,这琴声可以让人欣赏了。从开始的五指练习到现在甚至能弹些小品、影视片段了,相应的,父亲的抱怨也少了许多。
在学校初次见她是在校园艺术节。我带了好多作业去写,似乎是对这场“无聊表演”的一种嘲笑。可突然,我听到了一段日夜萦绕在耳边的钢琴声,那样温暖动人。我抬起头,放下了笔,聆听着由我一步步见证的琴声。巧的是,手中的笔刚好写到一篇关于学琴的阅读题。
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个女孩,每天练二胡练到很晚,也被邻居投诉过,也哭过。那枯燥无味的五指练习,拉弓练习,又和楼上的姐姐有什么不同呢?音乐是人心与心的交流。
如今,她已过了一中的艺术录取线,专门到我家来感谢。这个夏天,梦想之花开得格外灿烂,也祝愿她中考顺利。
谁说花只在春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