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以前,我对父亲记忆很少,他常在外地工作,过年或暑假才回来。记忆中的他总是沉默的,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或是沉默地关门离开。他总是留给我一个高大的背影,任我去远望,却从不回头。
那时性格内向,我们都不懂得表达爱,于是我和他之间总有一层隔膜,就算他后来一直留在本地,那层隔膜也没能消失。
他从来没接我放学过,小时候是妈妈接,大了我便自己走回去。他曾有一次心血来潮要去接我,但我习惯走小路,他不知道,于是我们就这样生生错开。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他出门之前,把皮鞋擦得锃亮,还特地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我几乎可以想象,他一步步走到学校,挺直腰身,远远注视着大门,等我出来。我却走了小门,事后还埋怨他不该去接我,白白错过。
他总是严厉的,古板的。每次生气时,就会用眼睛瞪着你,吓得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记得有一次考试考差了,把卷子拿给他看时,他瞬时怒得青筋暴起,生气地问我:“这道题为什么错了?粗心?粗心就是能力不够,不要总是拿粗心当借口!”说着,狠狠地打了我的手。
“要打才记得,记得了吗?”
我点头,却不看他,手心火辣辣地疼,我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我才不要在他面前哭。转身回房间,许是当时整颗心都被羞耻和愤怒填满了,我选择性地忽视他颤抖的手,无视他深沉的目光。
上了初中以后,他不再看我的卷子,只是问我分数。他知道我的努力,不再责骂我。取得好成绩时,他告诫我不能骄傲;考得不好时,他鼓动找不要气馁。我恍然间似乎明白了,幼时的自己太过顽皮,仗着有点小聪明就不努力,他不打我我又怎能顿悟,决心要考个好成绩给他看?
某日在房间里看书看得乏了,起身四处溜达一圈,看到父亲在阳台抽烟,手里拿着一本旧相册,里面大多是小时候在北京去动物园玩的时候拍的照片。幼时的记忆,正像相机的底片,只感光,不留影,随着岁月沉淀,再一张张洗出来:他让我坐在他的肩头看能猫;抱我穿过拥挤的人群;排很长的队给我买福娃玩偶和棉花糖;陪我看星星,赏月亮,给我讲故事……那些曾被我遗忘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他也曾是个风度青年,曾笑得温柔。记忆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眼前这日渐消瘦的背影。许是泪花了我的眼,又或是烟雾染白了他的发。
他终于发觉我的存在,转身朝我走来,我想起幼时渴望父爱的自己总是希望他能回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冲破了那层隔膜。
我望着他,心想:这一次,我总算没有错过。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题记
“包龙图打座在开封府……”一阵嘹亮的唱音回荡在校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原来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小伙子正放开嗓门儿,迈着步子认真练习着京剧呢,那个人就是我!
记得那是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京剧班,看着一个个小演员们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唱腔字正腔圆的样子,我被他们深深地吸引住了,便对京剧“一见钟情”,闹着妈妈给我报上了名。于是我就开始了我的京剧之旅!饱尝了酸、甜、苦、辣。
这个暑假天气特别炎热,我们顶着烈日天天刻苦练习。在学习《沙家滨》经典唱段时,我心想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学唱,如果被老师选中了,我就有机会登台亮相了。我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想当初老子的队伍……”一遍、两遍、三遍……我练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了,可是有一个音调老是上不去,我急得抓耳挠腮,背上就像无数个小虫子正撕咬着我。我灰心丧气地蹲在角落口,打起了退堂鼓,早知道京剧这么难,我就不学了!于是,我就躲在角落口发起了脾气。就在这时,京剧老师看见了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身旁,抚摸着我的头,搂着我的身子,关切地问道:“小赵,怎么了?难道遇到这么点儿困难就不耐烦了?”我一扭头,急不情愿地说道:“早知京剧这么难,我就不学了。”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学每一样东西都要坚持不懈,努力拼搏。你以为舞台上那些光彩照人的演员们的成功是唾手可得吗?他们也是经过无数次的练习,用心血和汗水换来观众的掌声,男子汉大丈夫,你还是个男子汉吗?”是啊!原来成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呀!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我这样不就变成懦夫了吗?在老师的教诲下,我又重新上了战场,累了我就休息一下,渴了我就喝一口水,脚麻了,我就踢踢腿,练完了唱腔我就练动作,练完了动作我就练眼神。喉咙里面冒烟,我仍然咬牙挺过……我唱的胡司令活灵活现、有声有色,渐渐地一次比一次完美。
终于,我们迎来了中国华裔青少年的寻根之旅活动,我们将在舞台上展示着我们的京剧表演。该我上场了,我身穿戏服,脸上画了浓妆,因为我表演的是胡司令,老师还在我下巴上点了好多胡子,镜子里的我身穿国民党军服,头戴军帽,腰里挂着手枪,别提多神气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便迈着轻松、稳健的步伐走上台,张口唱了起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我嘹亮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我时而瞪大眼睛,做出胡司令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时而点燃一支香烟,悠闲自得地抽着;时而叉着腰在舞台上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把胡司令江湖好汉、豪爽仗义,但缺心眼的样子表演得栩栩如生,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真是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听着这肯定的掌声,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原来多付出一份努力,就多一次成功的机会。我自豪于我的付出,我也会把这份自豪埋在心底,让它不断激励着我前进。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会实现我的梦想,成为一个名扬四海的京剧家,去传承中华民族的国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