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爸爸又在施展他那“天使般的嗓音”了。
我们全家半笑半不笑地坐在那儿欣赏着“百灵鸟”动人的歌喉。
我哭笑不得:“老爸,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可谁会想到,此话一出,老爸唱得更加投入,还配上了他那帅气的“舞姿”。屁股左一扭,右一扭,双脚左一蹦,右一踩,左手飞天,右手飞地,话筒一抛,俩手接住。“嘿哈嘿哈,参北斗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噢!我的耳朵!声音“太美”,臣妾承受不住啊!我抱住肚皮,捧腹大笑。
“白龙马,天上骑!”纳尼,来者何人?老妈!你为何被老爸的歌喉魔化了?此时,这举世无双的五毛钱乐队,我想给他一句歌词: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这震耳欲聋的歌声,这倍般大的攻击,我似乎没了生存的余地。
意料不到,哥哥竟然也加入了他们的乐团。他双手高举,放声大唱:“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我天!这家是想让我笑得开膛破肚吗?一定要让我死在笑海里吗?
这就是家庭给我的欢乐,它给予我幸福甜蜜的海洋,坚不可破。
夏日的阳光从树缝中斜射下来,静静地倾泄在大地上。随着光亮的移动,那清爽的夏风渐渐开始舞动,它的一起一落是那样和谐,那样的有节奏,如同谱写一首瑰丽而宏伟的交响曲。而我,任凭思绪流动,驶向令人难忘的童年……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季节,因为到了夏天,褪去了晚春的衣物,穿上舒爽的T恤,露趾的凉鞋,便可以四处撒欢。夏日中我的身后,偶尔也充斥着爷爷的笑骂和奶奶的责备。我的爷爷奶奶是地道的农村人,不过爷爷上过几年学,也算个“知识分子”。爸爸不让他们那么辛苦地劳作,爷爷却经常说:“庄稼人不种地还能叫农民吗?”是的,他认为种地是他天然的义务,对待土地像是对待儿女一样仁慈、细心、不厌其烦。
岁月不知何时侵蚀他的脸庞,风沙锤炼,但这个皮肤黝黑的老人并不服输,仍每天坚持下地劳作,不管天有多热,多燥。
其时,不谙世事的我,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佝偻的背后,经常到田地里的树荫下玩耍,有时逮蚂蚱,有时捉蝴蝶,玩累了,就随地而睡。醒来后,却躺在了一张席子上,眼前还会有一块块甘甜多汁的大西瓜。我知道爷爷很辛苦,先给了他一块,他说我不吃,你吃,看着吃得满嘴红汁的我,他干皱的脸上,涌出了欢喜的笑容。
夜,则是我最开心的,因为次日早饭时,经常可以吃到美味的“爬叉”(蝉的幼虫)。我们的老家有一片杨树林,而树下则是“爬叉”的天堂。晚饭过后,爷爷带着我,拿着手电筒和一人多高的细竹竿,在凉爽的夏风里一棵树一棵树地寻找,看见一个爬得很高的,就会用竹竿轻轻地挑下来。每捉到一个,我都会小心翼翼地视若珍宝,跑到爷爷面前,小脸通红地举起给他看,他总会抱起我,在小脸上“啵”一下,算是对我的奖励。爷爷的胡子扎得我又疼又痒,便不禁咯咯地笑起来。等累得走不动时,爷爷总是背起我,颤悠悠地向家走去。
晚上睡觉时,我们把竹床搬到院子里,总缠着爷爷给我讲一个个古老的故事,伴随着习习夏风和阵阵蝉鸣,进入香甜的梦乡……
时间仍在岁月的长河中汩汩流淌,而斯人已去。我都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痛苦,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洗刷我对他的愧疚。
今夜,夏风又丝丝吹过脸庞,宛如爷爷在我耳畔轻摇的蒲扇,沁人心脾,怎不叫人追忆曾经那么多美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