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下午阳光明媚,我与几小伙伴打完篮球解散后,就乐滋滋地跑向市场,一边抓着满头汗水的头发,一边想着打篮球时,把对手打成5:0的过程,心里那个乐呀,无法用言语表达。
回到店里,妈妈就从脚到头打量了我一番,当看到头发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带着汗水粘着眉毛的头发,就皱着眉头说:“我现在就带你去理发!”“不,妈妈!”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因为我知道,每次剪短了头发,就会被同学笑好几天;肯定会丑了好几倍……可是还是被妈妈硬拉去了。
到了理发店,见顾客的头发一撮一撮被剪下来,我打了个冷战,对妈妈轻声地说:“我们回家吧,不剪了!”“不行!一定要剪!”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已经上了“奈何桥”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只好乖乖地等着“厄运”到来……
轮到我时,理发师剪一下头发,我整个身体就颤抖了一下,害怕也随之增加一分。理发师叫我别动,可我也没办法,实在是害怕啊!于是我对自己说,闭上眼吧,等会儿就好了。说着,我就紧张地闭上了眼。
“咔嚓,咔嚓!”这声音在我耳朵边响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停了,我悄悄地睁开眼,见剪好了,就快速跑出了店门,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一定变丑好几倍了……
“老板,来一碗面!”带着浓浓乡下口音的浑厚声音在小吃店门口响起。我循声望去,一个看上去很邋遢的粗壮汉子出现在门口,不大的小吃店被他挡住了从门口透进的光。
“好嘞,里面坐。”老板边做着手里的活,边热情答应着。男人笨拙地拎起一个大蛇皮袋,绕过我,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只听那木凳吱嘎响了一下。
他坐在我对面,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掉了色的上衣已显斑驳,领子已经脏得发亮,袖子像铁匠的工作服一般脏黑,藏青色的毛衣从短到腰的外套里露出一个角,衣摆都没有理齐,黑色的羽绒裤短了一大截。怎么看都是一个乡下人。我又瞟了一眼他的蛇皮袋,里面横七八竖地放着被踩扁的空瓶子——他是个拾荒者?
我紧皱眉,想快点吃完早饭,赶紧离开这里。这个男人不仅邋遢,身上还发出奇怪的味道,就像烧稻草秆时的焦糊味。
他的面条来了,热腾腾的面条发出勾人食欲的味道。他端过面,在桌角的辣酱瓶里挖了两大勺辣酱,又倒了些醋在碗里,用筷子挑起面条直往嘴里送,还发出“呼噜呼噜”声。也许是因为辣酱放多了,也许是实在太饿了,他一边吃,一边“嘶哈嘶哈”地吸吐着凉气。
我的眉头更皱了,这么粗鲁的吃相,恐怕只有他才有吧!好在我已经吃完了面,付完钱背上书包,拿起矿泉水瓶,准备去上课。我又听到这个男人喝面汤时发出难听的声音,好像他把最后一口汤都吸掉了,就在跨出门时,我听到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
“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唉!”我不想再看见他,赶快用钥匙打开自行车锁。没想到刚骑几步,一个栽歪,倒向路边,幸好我用右脚撑住地面才没有受伤。
“该死!这破车!”我暗骂了一声,“早该换了你了!”我蹲下身去检查,原来链条掉了,链条上油污斑斑。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谁也没注意到孤独无助的我。我仰面喝干瓶里的矿泉水,捏的塑料瓶“啪啪”响。“小妹妹,要我帮忙吗?”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耳畔试探性的响起,没想到这个男人看出我身处困境。他随身拖着蛇皮袋,宝贝似的,朝我这边跑过来,蛇皮袋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好不容易有个人帮忙,也不顾不上是谁,只好病急乱投医。我点点头,男人已经利索支起自行车,蹲下身帮我修车。
不一会儿,他站起来,爬满皱纹的脸露出自然的美。我赶紧说了声“谢谢!”他笑着说:“没事儿,你也能弄,就是脏点。反正我平时脏惯了。”
我怔怔地点点头,捏了一下空塑料瓶。“小妹妹,你瓶子不要给我好吗?别乱扔,现在要共建文明城哩!”他居然也知道要共建文明城,我回过神来,看了看空瓶,点了点头,递给他,他轻轻地踩扁瓶子,扔进那个蛇皮袋里。
“小妹妹你星期六还上课呀?”他笑着,肩膀被袋子压得很低,显得他更矮小了。
我推着他修好的自行车,感觉自己身上的渺小都跳出来了,望着远去但是却渐渐高大的背影,我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