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个光点,光芒明了四周,亮了八方,透过小小的窗洒入书房,洒在桌上堆满书本的封面上,洒在我的心上。仔细查看,没有烦躁,�]有迷茫,满满的是那句承诺和向往的远方。
自小,我就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呵护下长大。表哥与表姐都是985重点大学的学生,这样的家庭让我觉得无比自豪,同时也给我带来了压力。童真的我曾经在家人面前说过要考南京大学,和哥哥姐姐做校友,他们听完后无比高兴,我也笑了。长大后,面对学习压力,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我反复思考这个承诺,有过迷茫,无所适从。
那个下午,我拿着试卷出校门、到家、回房,心情糟透了。我趴在桌上哭泣着。哭累了,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定定看着天空。太阳像个光点,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忽然觉得南大的校门就像这大阳,是光明,是成功,但渺小的我试图用手触碰,却只是被光芒刺痛。那几天,那个承诺被我遗忘,像个禁区一样存在我心里,长满荆棘,不想想起。
母亲发现了我的异常,告诉我表哥的故事:表哥也遇到过挫折,他当年是以最后一名进的市中。在高中,他更加努力,以全校文科第一进入了南大。我很惊讶,心中的偶像一样的表哥也曾和我一样,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一样顽强,更加努力。
从此我心中有了斗志,有了前进的方向,也不觉得那些科目有多枯燥了。我认真听好老师课上讲的每一个字,作业是仔细斟酌后才下笔,渐渐的,有了成效。我仍不满足,更加努力攻克我的薄弱学科,小练的分数,是我的成果。我不停歇地奔跑,只为了那句承诺。
月考那天终于到来,“考试开始,考生开始答题。”我闭上眼,深呼吸,拿起笔,开始答题。语文,我文思泉涌,踩点得分。笔在答题纸上飞快地移动,纸上密密麻麻的是这些天的心血。物理,我看清题目,套用公式。题目在眼前扫过,答案立刻在|脑中浮现。数学,我更加仔细,计算正确。肾上腺素在这一时刻立刻飙升,头脑清醒,反应灵敏。英语,静下心来,慢慢回忆,填答题卡时看清题号,小心填涂。“叮铃铃~不知不觉最后一门已经考好,我站起收拾,回教室,才发现额头已沁满细密的汗珠。
第二天,分数公布,我的成绩有了很大提升。我万分欣喜,此刻坐在书桌前的我放下题目,长呼了一口气,转向窗边,依旧是那个光点,依然明亮,和那天不无两样,只是心境不同了。
承诺太美,美好得难以实现,承诺太重,沉重地压的人喘不过气,承诺太难,困难到让人说不出口。我却把承诺当作罗盘,指引方向,让梦想扬帆起航。
故乡是安顿心灵的地方。
在我离开它随着父母去了城里的十年里,我总在怀念我的故乡,怀念疼爱我的外公,怀念童趣。
外公家旁有条大河,每当大闸放开,奔腾的浪涛拥簇着泡沫,宛若随风翻滚的云朵,气势磅礴。外公站在河堰上,将我高高地举在头顶,外公爽朗的笑声如今仍在我的梦中萦绕不停。那年,外公的头发是灰白的,发根是健康的黑色。他的肩膀承载着我对这个乡村无数的回忆,一点一滴,造就了今天的难忘。
时光荏苒,到了入学的年龄,我背上书包牵着外公的手,一蹦一跳地前往学校。那日,阳光明丽。外公站在校园门口,对着大门里面的我微笑,我转头看到他殷切的目光,心里突然多了一份百爪挠心的感觉。向前走了几步,便开始不自觉地回望,看到外公慢慢转过身去,脚步下意识地调转了方向——我奋力地跑向外公,扑到他的怀里,号啕大哭:“姥爷!你别把我留在这!你别走!”年幼的我死缠着外公,拉着他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外公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然后对着满眼泪光的我说:“进去吧,姥爷不走。”
十年之后,我每次回忆起那天,回忆起一个老人为了让自己的外孙安心上学,为了满足一个孩子的不舍,而在烈日之下苦等了一个下午,来自灵魂深处的愧疚就如同烈火烧灼着心头。
看到同龄的孩子拿着牛皮鞭抽起陀螺,我面对着摆在商店里的陀螺以及下面的价格,想要却又不敢说。外公发觉我盯着邻居孩子的陀螺出神,于是便操起刀具。
第二天,外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陀螺,那是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圆锥体。陀螺飞速旋转在故乡的土地上,我欢快地扬着鞭子,汗水浸透了衣襟,笑声回荡在外公的门前,眼里是外公满足的笑容……
当天下午,母亲整理好新搬入的房子,来到外公家接我回去。母亲看到外公之后,惊慌地问了一句,“爹,你手怎么碰破了?”
我将陀螺装进书包,连同外公对我的疼爱一并带去了新家。离开的那天,我捧着外公的伤口,抽泣着许诺,“姥爷,我长大一定好好疼您!”外公的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他花白的头发,被微风轻抚着,连同发根都变成了雪白,外公老了。
等我收拾好衣物,外公塞给我50块钱。我不肯要,他故作生气说:“那你以后别来了!”我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外公抚摸着我的头,静静地说:“天快黑了,早点走吧。”
我坐在自行车的后面,向外公挥手,向故乡挥手,向童年挥手。外公的身影在苍茫的景色中,渐渐变小,直到变成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如今,我深深地眷恋着故乡,因为外公安眠在这里。故乡替代了外公,它给了我一个能够安顿心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