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班长,忙碌的班长。
小学里,我努力了六年,终于从“小组长”一路攀登到了“副班长”。每天仰望着班长的荣耀,仿佛比班主任还威武。我在对“班长”的崇拜中毕业了。
上了初中,一开学,我竟然被选为“临时班长”。虽然是临时的,但在心底深深感谢班主任圆了我的“班长梦”。
为了向老师、同学证明自己,我努力学习,积极工作。终于在进校第一次月考后,以年级第二的成绩,把那个碍眼的“临时”去掉了。然而,正是从那天开始,我作为班长的“噩梦”开始了。
从此,越来越多繁琐的事向我涌来。去文印室拿卷子等资料啦,去教务处拿名单、粉笔啦,去政教处拿印章、通知啦……要命的是,这些地方都在五楼六楼,而我们的教室在二楼,有的还不在同一栋楼。课间,看到哪个学生总是上上下下地跑,那准是哪个班的班长。上课前,我还得去老师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作业本要拿,有没有什么事要做,两条腿基本都像上紧发条似的。
记得有一次下课,我刚捧着一大摞数学作业颤颤巍巍地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班主任正好看到我:“去文印室把复习的讲义拿过来。”我赶紧吩咐组长发作业,自己“噔噔蹬”跑去六楼文印室,路上又被生物老师拉住,“哎,那个谁,帮我到教务处去拿一下你们班的名单。”夹着讲义、拿着名单还没出教务处,教务处的李主任又从后面叫住我,“通知你们七年级所有班班长,下午到教务处开会。”我的天,送完讲义和名单,又风风火火跑到各个班通知班长下午开会。上课铃响了,我气喘吁吁跑到班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起立!”
我向班主任诉说了苦恼,“在我的想象里,班长应该是一声令下,全班同学就会执行命令,我则应该是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而不是如此狼狈……”班主任说:“班长是一个忙并快乐着的职位。”
期末考试结束了,我舒了一口气:终于能歇歇了。回校那天,评比优秀学生干部。出人意料同学们都推举了我,就连那些调皮捣蛋的、被我送老师那去的,也把票投给了我。看着他们认真严肃地读着推荐理由时,我不由得感慨万分。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同桌的推荐理由:“班长平易近人,平日里为班级服务毫无怨言,成绩优秀,经常耐心解答我们的问题,值得学习。所以我推荐班长为优秀班干。”
那一刻,我觉得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同学们的肯定就是我的动力。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了“班长”的真实含义:有责任、有担当,忙碌着也快乐着。
我是一个稻草人。
我静静地伫立在这田地之间,不能呼吸,不能行动,更谈不上生长。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终日的面对着稻浪,还有那远处的青山。
我也曾是一片稻,就像眼前的这一片一样。金黄色的一望无际,还时而激动地起伏着。我可以尽情地呼吸,尽情地生长,尽情地舒展身体,我可以……可以结出稻田里最饱满的稻穗,做这片稻里的最强者……可现在呢?当我终于成就这片稻田里最最饱满的稻穗,我还来不及高兴,来不及得意,来不及欢呼……我就晕厥了过去,而后变成了一个稻草人。呵�D�D生活多么像戏剧,如此出乎意料,使人措手不及。
我无法改变我是一个稻草人的事实。我早晨醒来,不会下意识地吸吮身上的露珠,也不会和曾经的好朋友青蛙打招呼,我只会静静地“万物待日��”,等待着太阳缓缓升起,把身上的露水晒干�D�D木然地接受这一切。我中午也不会低下头午睡�D�D因为不需要,只是顶着毒辣的阳光炙烤着这副金黄、干瘪的身躯;我习惯了这样,习惯了听在午时的阳光暴晒下身体里的稻草发出“呲呲”的声音,即使再痛也不在乎�D�D哪怕我是知道痛的。晚上,我不会因身体的疲惫而沉沉睡去�D�D稻草人的身体不会劳累,只是我心里却感到了深深的疲乏和无力。我就站在那田野中间,看天、看地、看山和看水。我听那溶溶月色下田野里小溪的流水声,看那茫茫夜色中模糊的田野外青山的轮廓。
就这样,我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片田地里,接受完成着稻草人的使命,同时又不经意的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终于有一天,我仿佛发现了不同于以往那种激情的生活中的丝丝韵味,我似乎有一点喜欢上了这种淡淡如水的生活。
又不知过了多久,日子就在我每天看着日出日落中,在我怀着一丝丝不安的心情中,在我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掺合了一点点希望的心境中缓慢度过。继续着每日面对着这稻浪,面对着这青山,还有午后的云雀背着艳阳,那样飞,那样笑,那样歌唱。有晨光,有露珠,有夕阳,有星辰。在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里,我看见农夫们辛勤地劳作,我决心为他们守护这片稻田,还可以欣赏那大自然的美丽。
终于,在一个丰硕的秋收时分,就在那一片刻,在这片空旷的田野里,我的心不禁飞起�D�D原来,我还能呼吸、欢笑和舒展身体。我终于想明白了,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只是一个稻草人,不能改变什么,唯有改变自己的心。我坚信自己有一颗强者的心,我可以坦然的看日月星辰、花草树木,我会抬头仰望天空,看蓝天白云,看繁星万里,我也可以俯身细听草木的呼吸气息。我愿做稻田里的守望者,就这样寂寞而又不孤独地一直守卫着这片稻,守望着一片片的收获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