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向来都是整栋楼的“开心果”,这不,在我们这个欢乐的家庭中,又增添了两个新成员。
暑假的时候,远嫁南方的大姑回来了,要在我们家住一个月,而且还带来了我的小表弟。本以为有人陪我玩了,是件开心的事,可……
他们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吃完饭后,小表弟慌忙跑进卫生间,不一会就又跑了出来,说:“表哥,表哥,你过来一下,我要‘吃狼’。”什么?吃狼?我急忙回答:“我的表弟啊,狼是不能吃的,倒是我们要小心,别让狼吃了。”
小表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好半天没说话,忽然他好像生气了,一连声地说:“吃狼!吃狼!”
我吓坏了:“你不能吃狼,你要再闹着要吃狼,我就告诉你妈妈去!”刚说完,我忽然想起小表弟不怕大姑,倒是对我妈妈很害怕,于是灵机一动,急忙改口:“我就告诉你二妗去!”
这一招果然凑效,小表弟一下子就安分了,站在那里不闹了。
过了一会,他又对着我说:“癞蛤蟆!”
“天哪!”别看这人不大,骂起来居然很有一套,还会用比喻?我有点生气,刚抬起脚想给他一下,结果门一响,爸爸回来了。见我“欺负”他的宝贝外甥,立马就要教训我。小表弟却有忙不迭地拦着爸爸。还叽里咕噜地和爸爸说了很多话。
小表弟的话刚停,我怕他恶人先告状,也急忙向爸爸解释原因。
这时候,妈妈、大姑都出来了,听了我们的话,却都哈哈大笑起来。
通过他们的翻译,我明白了:原来,小表弟说“吃狼”,是要“冲凉”,他们南方人把洗澡叫冲凉;至于他口中的“癞蛤蟆”居然指的是“为什么”,他这舌头也太……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想想我刚才的理解,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表弟的方言,不但在家里闹出了很多笑话,更给邻居们增添了无限的欢乐,他在我家呆的这一个月,更坐实了我们“欢乐一家人”的光荣称号。
龙门,一个山峦中的小镇,让我魂牵梦绕。
远山青黛起伏,墨绿跳动。不远处一座山上一大块土黄色的,是早年采石开山留下的伤痕,现在望去已见簇簇新绿,饶有生趣。田里,被农人们新翻的泥土,在春水中兴奋地吐着泡泡。稻苗刚刚抽芽,在微风中轻舞。垄上几多杂色小花,在这春天的田野里尽情开放。路边或院落的三角梅盛开如燃,邻居侍弄的兰花也要开了,静静地顶着自己如羊脂一般的蕾。
定时访问电线杆的非麻雀莫属。早上推开窗户,就看见麻雀们在电线上排着队,叽叽喳喳地喊着早安。奶奶心情好时,会往地上撒点秕谷,含笑看着这些稻子成熟时的敌人来院子里跳来蹦去。一只猫,白中带黄,优雅地从门口踱过,有时还会向你微微侧视一眼,便自顾自走开;有时也会见它从一边街角兴奋跑过,“噌噌噌”地爬到一棵树上,站立枝头,不知眺望着什么,接着便向那群被惊飞的麻雀坏笑着“喵”一声。
夏天,老宅旁一颗高十余米的芒果树次第结出果实,深绿中黄点闪烁。傍晚,不知道哪来的蝙蝠会窜进屋子里。每到这时,奶奶便极其开心,燃上三根清香,感激老天爷降下的“福”。雾蒙蒙的早晨,屋外如仙境,一推门看见两只蝙蝠倒挂在电线上,人与蝙蝠相处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老家的河堤,早年夏天发大水,往往会把地势较低的白家的田地淹掉。村长便动员大家在岸边筑起两道石堤。经年累月日晒雨淋,这两道宽不过肩膀的石头墙已经染成咖啡渣一般,流露出一种沧桑的厚重感。堤与河之间还有一块田地,一发大水便无法耕作,爷爷就在这田地里种上了竹子。五十多年过去,竹子的防洪作用已经弃置,但竹子们俨然长成了一幅十几米高的屏风。河边散步,听着风吹入竹林,沙沙声空灵,不由感叹田园生活的妙趣。
因分田地势不均,白姓和林姓的村落常年不和,那条小河便成了两姓小孩的交锋场地。秋季放学时分,河岸两边便聚集起大量的“兵马”,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两姓小孩便混战在一起。林家的小孩往往依仗地势险要,居高临下地投掷石块;白家军以竹林为盾,频频还击。混战正酣,家长们现身,双方霎时作鸟兽散;几只受惊的麻雀这才拍打着翅膀落回满地的竹叶间。河堤旁的老竹,轻笑着望着整个小镇。
冬日暖阳里,那只常常独行的猫正享天伦之乐,眯眼看着三只小小猫在身边跑着跳着,带着山乡如蓝水晶一般的碎片走入梦中……
我爱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