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鸟鸣准时响起。果不其然,床头的钟指向六点,真恼人!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忍无可忍地起了床,却被“勒令”去买早饭。走在路上,生活仿佛慢了一个八拍,一阵阵无聊便汹涌地袭来。草还是那样的草,树还是那样的树,未开的玉兰依旧小小的,瘦瘦的,比小丫头还不起眼,灰绿的绒毛更显朴素,丝毫没有生机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小石头被我踢得滚来滚去,还伴着我的埋怨:这冬天怎么这么吝啬?瞧瞧,空中没有白云,连只鸟的影子也见不到,还在梅花开得正繁盛时下场雨,那忽开的满树繁花,就这么被她偷了去。在我埋怨这当口,冬天似乎确凿对我的埋怨极不服气,吹起抗议的风来---随后一根断枝砸了下来。
我气愤地一抬头,却看到了我从不知道的景象。树上有一群天空的精灵,是一群麻雀。我诧异极了,毕竟从没有见过麻雀的聚会。它们就像长在树上的果实,圆滚滚的,在那里安静地蹲着,尽显可爱之态。
突然,远方有一群鸟,像一声悠长的召唤飞近了,那群麻雀忽地腾空而起,如一朵绚烂的烟花突然绽放开来,许久的喧哗之后又归于了平静,一道道优美的滑弧似乎冲散了我的一切埋怨,似乎缠着我的思绪飞向高空。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呆住了。待回过神来,无垠而又空旷的“原野”只剩下昙花一现后的寂寥和干净,这种纯正“旷野”的干净与绵长,在万紫千红的春天或是热烈奔放的夏天和思念千里的秋,都是独一无二的,冬的馈赠正是这片令人有无限惬意的天空给我们的一个更纯的灵魂。
然后,空中淌下了白色的雪花,瞬间浸染了身边的寒冷空气。我闭上眼睛,猜想着这场雪的芬容:是漫天飞扬旋转飘落,还是轻柔无暇点点落下,亦或是蓬蓬勃勃挤挤挨挨?我不知道。因为它是这么的轻巧,毫无声息,没有春雨的淅沥,夏雨的雷鸣,秋雨的连绵,它这样的剔透。
我痴想着自己凝成一片雪花,缱绻地落入水中,在水面上盈盈地旋开裙摆……思绪回到现在,一片片雪花上被撰写了一朵朵美丽幻想,在它们洁净透明地心中显得格外璀璨。
一片雪落在掌心,我便窃喜着自己有幸受到了冬天最美的馈赠,最美的祝福。
我最终明白了冬天的美,它就仿佛是寂静的夜晚,虽是冷清,却是人们一天中最安然的时光。在经过春、夏、秋的华丽后,灵魂将在冬天受到洗涤。冬日的美在于它的干净纯洁,去掉绿叶繁花的冬天,才是自然灵魂本身的模样。
四月之后,星子还在夜空中闪,耳畔清风变得柔软、轻盈,晨间新燕的呢喃点亮了云烟,继而等到蒹葭荣茂,蔷薇初露,再接着等来枯木逢春忽生花飞柳。
偶然听到小孩子对自己早已觊觎许久的生日礼物的谈话,无不是想凭这一由头得到整日念叨、心里渴望的物件罢了。什么是“礼物”?“最好的礼物”它的定义又是什么?听着孩子们对“礼物”这个话题由讨论逐渐演变成争吵,由是不解,渐渐沉入这两个问题的轮回,反复循环、碰壁。
当我抑制不住将问题��向他们时,与我的沉默不同,刹那涌出的答案中,充斥着两个小孩近乎争吵的语气,窗外的“低声呢喃”也被淹没,不知所踪。我慢慢地走到窗前,一声轻叹,想找回熟悉新燕的呢喃,却不尽人意。
而对于“礼物”,从伊始的热情和企盼渐渐成了如今的平淡和偶尔嘴角的轻扬。看着现在弟弟妹妹对它的热情,我开始感到困惑和迷茫,再看着他们为礼物吵得不可开交,慢慢地,我认定——所谓礼物,就是一个能被拿着,用来玩赏的东西。时间一长,直到内心宛若止水、波澜不惊时,这种强烈想要等到某物的欲望会被冲淡,渐渐失去热情;又或者,当到自己得到独立经济那时,每月结余经日积月累后数额逐渐添增,便不必再像幼时那样为了等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样:千万遍向父母“乞求”,一遍遍的磨着他们,最后用接下来的表现作为交易,用来取得父母同意,如此“辛苦”,所以在得到“礼物”时无比激动。有独立经济后,便省去了以上种种,也不再如此激动。
就这样,黄昏又上枝头,话别了晨光。窗旧隐清风,又绕过耳畔,那般柔软、轻盈。走不出轮回的自己也没了当初来寻找新燕呢喃的兴致,倚在窗边,双目无神地看着白墙。终是乏了,起身关窗回屋,这时才发现那片爬山虎已经贴着窗生长,因为窗几乎常年敞着,来时没发现它们的存在,在关窗的一时间发现窗被一股劲儿拉着,那是挺大的一股劲儿,往窗边的角落看去,那时才发现了这片苍翠欲滴的爬山虎紧贴着窗沿,在晚风中涌动。目之所及是“生”的景象,这由初春携来的小东西,在黄昏晚风中涌出蓬勃的生气。
刹那,我似是有了答案。它作为礼物,十里春风不辞路遥且阻将它送来,它是初春赠予的礼物,而它存在的意义似乎是为了让人感到春的生命初盛,盎然。那是新生,是初春送给我亦是他人的礼物。
此时起,于我而言,礼物就不再单单是意义上能用手碰到的物品,也不仅仅是传统观念中能通过交易得到的东西。弹指间,有空前的愉悦浮上心头,并融入黄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