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长雷划过夜空。寂静的夜被瞬间打破,伴随着闪电,射亮了整个大地,而后又消失在寥寥的空中。
我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刚倒在杯中的热水不停地冒气,笼罩在光晕中,时隐时现,不紧不慢。
突然,听见水珠碰击栏杆的声音,愈敲愈猛烈。最后每一滴水珠连成一片,从空中毫无忌惮的倾泻下来。
爸爸一小时前说过会从老家赶回来,而现在两个小时,却未现身。我跑到电话前,抓起话筒,不小心手一滑,话筒从手掌心里脱落,自由落体般的掉向地面,被电话线牵扯住后,在半空中毫无方向的旋转着。我听见从底下传来的一声“嘀——”。我不耐烦的嘀咕了几句,直接抓住电话线,把话筒拉起来。把手放在按钮上,把电话从我这头拨到爸爸那头。我侧靠在墙上,握紧话筒,另一只手在弯曲的电话线上拨弄,紧皱眉头,等待着回复。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不经意间地把话筒按在耳朵上,可失望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我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的夜空雷电交加,丝毫没有平时的恬静和优雅,反而向一头咆哮的狮子,在天空中怒吼着。
我再次拨打了电话,无果。再次拨打,还是无果。桌上的热水已经平静了。让整个房子充满了凉意,使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空洞地望着天空,听着雷声,也时不时往家楼下看看,看看爸爸有没有回来。
突然,门锁有动静。我冲向门把,打开门一看——爸爸全身湿透,头发上还不停地滴下水珠,不过他一看见我就满脸笑容,这让整个房间瞬间充满温暖。
回来了就好。
半夜的空,渐渐褪去了凶猛,被雨水洗刷的天空格外清澈,月亮在云层里穿梭着,空气中全是树叶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夜空保存了整夜的担忧。
我依然是我,你却不再是你,这个地方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题记
我依然是我,喜欢在周末提着十块钱买的面包来姥姥家。姥姥会让我看母亲不允许看的电视剧,也会让我吃平时妈妈不让吃的零食。作为回报,我会给姥姥捶捶腿或者帮姥姥洗脚。妈妈叮嘱我不让我折腾姥姥,我也没在意,还任性地让姥姥给我做好吃的。每每都是在妈妈发现之前,我就提着姥姥给我的好吃的开溜。在姥姥的慈爱的眼光中,在邻居们打趣中跑回了家中,就连姥姥家门口的那棵老柳树都仿佛在笑我。
突然有一天,妈妈强令禁止我频繁去姥姥家,我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我趁妈妈不注意,偷偷骑车去姥姥家。当看到姥姥平时细心呵护的那棵老柳无力地垂着头,我心里开始忐忑。“它怎么了?不,姥姥怎么了?”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轻轻敲开姥姥的房门。我看到妈妈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姥姥。
姥姥不再是她,曾经瘦小的身躯如今变得臃肿,身前的扣子系不上了。她的脸是蜡黄的,似是许久没有吃东西一样,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帮姥姥系上扣子,但笨拙的手却不听使唤似的怎么系也系不上。我冲出门外,努力地向上看不让眼泪落下。
妈妈跟了出来,她平静得不像话,说道:“姥姥疼你,总是把好吃的留给你,自己却一点也舍不得吃。每次你来,忍着病痛给你做饭,如今饭也不能再做了。”姥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别说玲玲……哎呀,别说玲玲呀。”“怎么会这样呢?”我不解地想。妈妈没有看我,径直的走进屋里。姥姥一直看着我叫我玲玲,泪水终于再也擒不住夺眶而出,我胡乱的点头回应着,她叫的可是妈妈的名字!
倘若我不来折腾姥姥,不那么频繁地来找她,她是不是可以不用躺在床上,不会让她最喜爱的老柳显得毫无生机,更不会看着我却叫妈妈的名字。我明白了妈妈的告诫,但这显然太晚太晚了。
以前姥姥对我说,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埋在那棵老柳下,就会有人理解,困难也就没有了。我再看了一眼准备埋掉的纸条,我依然是我,你却不再是你,这里也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愿您早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