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轻轻吹,吹远了那份真挚的情感,留下的是抹不去的回忆和叹息。
周六闲来无聊便想整理下屋子,无意中看到衣柜的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回忆立即涌上了心头。
那年夏天,表叔带着我和弟弟去海边玩。阳光下的沙滩金光闪闪,我们坐在停泊在海岸的小船上,挽着裤脚,任海水抚摸着脚。叔叔向我和弟弟分享他的中学经历,说是要给我们做做上中学的思想准备。我和弟弟满脸不屑,可还是托着腮仔细地听着,不时脑补下画面,不得不承认叔叔讲的确实耐人寻味。只是脸上那皱纹,可真是煞了风景,很难和他描述的当年意气风发的他联系起来。
叔叔一边讲着一边拿起相机起来拍照,太阳的余晖映在我们的脸上和海面上,一副和谐的画面浮现眼前。弟弟坐不住了,在船上晃来晃去,突然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叔叔用余光瞄到一旁重心不稳的弟弟,连忙把相机扔给我,敏捷地伸出双手抓住弟弟,手里掌握相机的我也反应迅速,当然不能错过这美好的一刻,于是“咔嚓”的一声,一幅“英雄扶幼”的照片立马定格。再细细一看,又仿佛两人在跳华尔兹。夕阳西下,此情此景,令人倍感温馨。
那天,我们还捡了许多贝壳留作纪念,叔叔只拿去了一个长得有点畸形的贝壳,它由三个小贝壳重叠组成,甚至还有点坑坑洼洼的。其余的贝壳、照片都放在那个小盒子里了。起初,我和弟弟还会时不时地将那些照片、贝壳拿出来回忆叔叔。一年、两年过去了,也就渐渐失望了。
那幅其乐融融的叔侄画面,自我小学五年级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那年爸爸和叔叔发生了矛盾,两家就此再也不相往来了,叔叔再也没有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玩,一起去分享趣事了。我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源起何事,谁对谁错。每当问起这件事时,爸爸总会厌烦地说,这是我们大人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我将目光放回小盒子上,怅然若失,美好时光真的回不去了吗?我依然憧憬着:有一天,爸爸和叔叔冰释前嫌,两家重归于好,或者,至少,大人的恩怨不要传给下一代,那样,叔叔又可以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玩了……将盒子放回衣柜的角落,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曛黄的台灯毫不疲惫地将灯光洒向书桌,窗外,漆黑的夜里还悬挂着点点星光。夜深人寂,作业却依旧堆积如山。眼看快要期末考了,学习压力骤增,我只觉得上天赐予我夜的眼睛,注定要我用它完成作业。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终于做完了作业。但睡眠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次日,我迷迷糊糊只隐约听见老师正讲着小说中的“角色”问题,思绪一下被拉远了。课后,又是一堆作业!放学后,爸爸开着汽车接我回家。跟爸爸聊着学校里的事,讲到作业,我忍不住爆发了:“老师说什么‘角色’,还要以学生的角度诠释‘角色’,依我看学生是最累的‘角色’吧!”爸爸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以后会明白的!”“以后?现在我就已经够明白的了!”沉浸在愤怒中的我禁不住大叫。只听得爸爸叹息着说了句:“进入社会的角色才最累……”
凌晨零点整,我才拖着倦惫的躯体钻进被窝。爸爸为我关门,道:“我还有很多课件要处理,你先睡。”说完便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两点多,我从睡梦中醒来,去上卫生间。突然,我瞥到书房里电脑还闪着荧光:爸爸依旧在那工作。我定睛多看了一会儿,摞成一堆的材料搁在桌前。借着那微弱的光,我打量着父亲。年过四旬的他与其他人并无二致,一副黑框眼镜挂在高高的鼻梁上,眼角边的皱纹条痕清晰刺眼。课件似乎已经处理完了,他翻阅着那堆说不清是教案还是文件的材料,凝神沉思。不时地写写划划。蓦地,我仿佛从父亲,从文件看到某种东西——责任。
回到床上,我久久不能平息。什么是“角色”?它并不是“演员”这种临时性的身份,它不是“扮演”出来的,而是“担当”出来的有血有肉的现实形象,它被赋予了种种相关的责任。“进入社会的角色才最累。”父亲的话再度回荡在耳边。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进入社会的人需要承担着来自家庭、单位、社会中对应的诸多压力与职责,而学生还没有真正步入社会,完成作业是其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这个责任又何其单纯!此刻,我领悟到了到“角色”里包含的沉甸甸的使命感,也为自己大喊作业繁重而羞愧。
生活是个大舞台,它赋予人们不同的角色,给予人们不同的责任。“角色”不是噱头,而是意味着——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