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住在祖母家,在我的印象中,祖母家有一尘不染的家具和井井有条的器物。但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祖母家后院的一小片菜地。
菜地的中间种了一棵香椿树,想到它,我的记忆就回到了2003年。那时的春天,窗外总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气,在窗台上就可以闻到。祖母会用一根长长的钩杆把鲜嫩的香椿采下,经常做成一盘香椿拌豆腐,这种香气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记得这棵树生长很快,不几天就又长出了嫩芽。
两年后,我就经常去这片菜地了,那时我和祖父在菜地里种豆子,我拿着一个小铁铲,蹲在地上挖了四排小坑,然后将黄豆埋进去,填上土,浇一些生有绿藻的水,这些豆子大约一个星期就发芽了,在我和祖父精心培育一个月后,结出了一些毛豆,它们产量很小,一棵苗上只能结出两三个豆荚。
我上小学时,在菜地里种了向日葵,这些向日葵长得比我还高,但是根本不结种子,记得有一次施肥的时候没控制好用量,弄得向日葵死了一片。之后我们还种了草莓,辣椒,南瓜,丝瓜,葫芦,薄荷,金银花,花椒树,枣树,还有野生的蓖麻。
祖父在菜地的角上埋了一口大缸,用来收集雨水浇灌作物,他用一块大三合板盖着水缸。又一次我去菜地摘辣椒的时候,一脚把三合板踩成了三瓣,直接摔了进去,沾了一身污水。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和祖父用废旧的砖头铺了一些小路,我还用多余的砖搭了一个小储藏室,里面大概有一两平米,配上木板做的屋顶,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初中时,我便不经常去菜地了,除了暑假。那年,那棵五年多没结过一颗枣的枣树竟然结了一颗枣!那枣颜色深红,外形圆润规整,像是吸收了五年的日月精华一样,我赶紧把它采回家,切成了四块,和祖父,祖母,叔叔一起分食了,这是我多年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枣。
上了高中,我就再也没时间去菜地了,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变得灰暗坚硬,只有杂草能在上面顽强生长;金银花没了香气,逐渐枯死了;一次大雨之后,丝瓜架子倒了,藤蔓断了;只有香椿树没什么枯萎的迹象,只是嫩芽变成了绿叶,也没人采摘。
一年半以前,祖母家的菜地就像庞贝古城一样被废墟埋没——拆迁了。唉,这是我童年的乐土,只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每到夜幕降临,清月笼罩人间,四邻左右皆已入眠之际,便是夜谈到来之时。
与我夜谈之人是我而非我,我们有着相同的基因,却有着不用的年龄,不同的身份与不同的阅历。他们或是来自十年后的我,或是来自二十年后,亦或是更久远的未来。
我们的夜谈不论国事,不议家事,不诉一腔烦闷,不说满心欢愉,只道明心之语。
不论是十年后的我,抑或是二十年后的我,乃至其后每个年龄段的我,都对我寄托着无限的期望,既然如今的我身处人生中最好的学习年华,便应当饱读诗书,不求学富五车,但求文气才华相伴一身。
在他们寄予我期望的同时,我对他们的期望却不尽相同。
还记得几月前,每晚与我相会的是十年后的我,他或是一副疲惫的面孔,或是一副心有不甘的面孔,亦或是一副仿佛刚刚遭遇不公待遇的面孔……每到见面之时,我便会对他说道:如今的你正值奋斗的年龄,饱含一腔热血,渴望做出一番事业,但纵然你有着无限热情,却往往因经验不足而犯错,而这时,便有各种非议如铺天盖地般向你卷来,但请你时刻铭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诚如苏轼所言,他人评价终究只是参考,坚持本心才是你应走的道路。
几周前,我碰到了二十年后的我,他已然干出了一番事业,每次与他相会,他总是嘴角微微弯起,然而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可是纵使这样,也藏不住他眼底的骄傲。每每此时我便会提醒到: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有进兮不有止,言志已酬便无志。你可曾记得被称作物理学界空前绝后的爱因斯坦所说的当你与外界接触的面积变大,更应感到自己未知的东西多,更应该努力去前进。你可曾记得居里夫人在获得诺贝尔奖后说的:我总不能每天面对他们吧。你可曾记得骄傲自满的拿破仑是因何面对滑铁卢的惨败的?拾起你的初心,继续前进吧,你的路还没有走完。
昨夜,出乎我意料的是与我会面的是一白发老翁,定睛细看乃是五十年后的自己,他摇着蒲扇,满脸和蔼,我们相视一笑,对他说道:纵然你身体不复年轻,但如今行动仍有余力,何不趁此良机,去这大好河山游一遭,将之宏伟秀丽传颂于后世,让后辈铭记我泱泱中华山川之美,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的路还没走完。
繁星点点,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轻轻拍敲打着我的窗户。我关上灯望望窗外,希望今天的来客没有忘记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