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很孝顺的人,从她每年都回好几次娘家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在舅舅略显不孝顺的情况下就更为明显了。
距离外公出事已经快一年了,现在还好,比起刚开始那阵兵荒马乱的时期已经好太多了。舅舅算是个不大顶事的人,母亲在接完一个电话之后便立即叫上父亲一起去了外公那。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我能想象把亲情看的很重的母亲走的时候是多么焦急、无助、慌张!后来,从电话中我知道外公出的事是多大的事——脑溢血加上左手右脚瘫痪。我听得见母亲的声音没有沙哑,但有许些无力,母亲很坚强!
这时候已经快过年了,由于这件事我便住在亲戚家过年,没和父母在一起,我实在是想不到母亲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过的年。这段时间母亲和外婆一直在照顾外公,医生说:“回去吧,他脑子里有血,手术做不了,这样只能撑三个月吧。”但母亲依旧坚持继续让外公医疗。也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外公醒过来了!真是个奇迹!
这时年已经过完了,母亲因为还有公司的工作便回来了,之后外公的身体也有所好转,但终究是避免不了发生一些大的小的意外,每次母亲都会赶过去,打理好事情之后便回来。记得有一次,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外公好像要不行了,让母亲赶紧赶过去,我当时是没心没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只是闪过一抹悲伤,便没了什么其他的感受,于是随口一说:“这次回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哪知母亲也只是顿了一下手中做的事,“嗯。”我没有说话回了房间,我不会安慰人,回了房间,心里想:母亲花了这么多时间、经历、钱,若是只换来那么个结果,那也很可怜了吧。我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而已。
外公又撑了过来,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我祈祷的结果,一定是母亲的努力所结成的果实。
母亲在面对亲情和现实时果断选择了亲情,我扪心自问我可以吗?我想外公会清醒过来,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头顶袭来洋槐花的清香,停住脚步,抬头,深呼吸,伴着香气,我不禁忆起了孩提那段悠闲的时光。
农村初夏的日子是美好的,洋槐树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一抹温馨。
陈旧的藤椅咯吱咯吱的呻吟着,爷爷品着一杯茶,嘴里喃喃着陆羽《茶经》的故事。悠悠茶香沁人心脾,洋槐花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奶奶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老花镜,抱着毛线球织毛衣,一挑一勾便有了形状,看的人眼花缭乱。孩童们的嬉笑声更是给乡村生活带来乐趣:积木、弹珠、捉迷藏……伴着大黄狗的喘气声,度过了这小扇轻摇的时光。
没有人注意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芽长叶的,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些泛着些许绿意的花苞是什么时候开始露出头来的,往往是先闻到了香味,才会发现洋槐花已经长得这样繁盛。是的,一下子全开了,雪白雪白的。白色花瓣遮住淡绿色的花萼,隐隐的还会泛出一丝绿意。这些成串的雪白,就那样随意地浮在茂盛的郁郁葱葱之上,又垂下,沉甸甸的。
花开的季节,小孩子自是不能闲着,都跑到洋槐树下捡洋槐花,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到是不需要这许多的麻烦,摘下一朵送进嘴里,咀嚼,那种满足,好像在那一刻,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光是孩子想着槐花还不够,蜜蜂也来凑热闹。哪里有花,哪里就有蜜蜂。男孩子总是调皮些,直接把手伸到一串串开的饱满的洋槐花下,捧着槐花枝被蜜蜂追着跑,每次的结果都一样,花枝被蜜蜂占据,自己头上冒出一个大包,得不偿失。
大人则是要正正经经的做饭的。他们在上面剪,小孩在下面捡,即使手捡得酸痛难忍,都舍不得停下来休息一下,为的就是能让父母给自己做上一顿香喷喷的槐花麦饭。大口大口的咀嚼,大口大口的吞咽,嘴上有多兴奋,心里就有多幸福。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嘴边时常会流露出丝丝笑意。
有多久没有享受过那悠闲的时光?
有多久没有细细品味过那伴着清香的槐花麦饭?
又有多久没有像童年时那样愉快的玩耍了?
想到这里,我无奈得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