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为康乃馨大波浪般层层叠叠的花瓣所着迷,可我却独爱它的香。
康乃馨的香不同于茉莉、桂花的浓香,是那种淡雅的香气。这香气朴素而纯净,似有若无地萦绕在花心周围。把脸庞埋进花心去闻香,享受花儿柔软的触感,不知不觉地,你会陶醉其中,且联想起那位手撑油纸伞,独自漫步在古镇的美丽女子。
康乃馨的香是美丽的,却无半分庸俗的气息。康乃馨现已经凋落了,可即便如此,若是你撷取一朵凑近鼻尖,会发现它依然是香的,就算把它制成干花,它也带着那永不泯灭的香气,似乎还比之前更浓些。
康乃馨的香还是熟悉的香。我拼命回忆,这香,到底从何而来……康乃馨是母亲的花朵,总算忆起来了,这香,是母亲的香啊,也是如此温馨、香甜。从小到大,我经常扑进母亲的怀抱中,撒娇般地“闻香”,痒得母亲直笑。那是母亲的香味,别人体会不到的香味,使我留恋的香味。
我留恋这母亲的香。母亲终将老去,我也在一点一点长大,等我长大成人,会不再拥有童年的那些天真与幻想,也再不好意思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去闻香了。那曾经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馨香,终究会沉睡在我的脑海里,编织成一个童年的美梦。
既然康乃馨与母亲如此有缘,那么母亲节来临,备一束康乃馨赠予母亲。花儿还未到母亲手中,自己却先闻了好几回花香。母亲幸福地笑了,我连忙重复已做了不知多少遍的事——把头埋进母亲的怀抱里,去闻那总也不腻的香气……
在我的心目中,康乃馨依然是香的,不过,这香的意义又加深了几分。
一步一步,踏上舞台,走到中央;一呼一吸,随绚丽灯光,张弛着兴奋的神经;接过奖状,傲视前方,听满堂喝彩,掌声如潮,光照亮了前方。却只有我知道,是我的付出在助我绽放。
我已经,一百零四天,没有站上领奖台了。
上一次的骄傲绽放,是在家乡学校的会议室。那个时候,我的身边永远都有鲜花掌声,我永远都站在视线的焦点。我对绽放,习以为常。
转学后,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我成了台下的人,为别人鼓掌的路人甲。当我看到台上的人如鸟儿般雀跃地欢笑,我的心,似有乱藤杂草般的不甘疯了似地蔓延。每当掌声身不由己响起,我都会咬牙,在心里高喊:台上,应该有你啊!
是啊!我不能自甘沦为平庸,一蹶不振,我要绽放,我要绽放!于是一颗种子深埋心房。
我成为班里到位最早,离开最晚的人。我像掠夺宝藏疯了般汲取着知识,把所有疑难一一除掉,痛苦地用根击打着土壤中的石头。
每当晚上披星戴月地跑回宿舍,看着路旁草儿坚韧地立在凛冽的风中,我想起了林清玄讲的那个故事——野百合也有春天。没错,纵身处悬崖峭壁,也要开出一朵无畏花,因为我深知,我是花!我只需成长,不用在意那些盛开过的花和身旁野草的嘲笑。
我渴望着未来的绽放,哭过、笑过、恨过,疯过、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夜里浸湿枕头的泪水,都是浇灌梦想的营养。
此刻,我骄傲地绽放了,我终于又站上领奖台,听那久违的掌声在耳边点燃,手捧着从未如此珍贵的奖状。我会心地笑了。我迟来的绽放,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还要绚烂。
即使你是那粒平凡的种子,也要在荆棘中开出凌霸花,芸芸众生中,你活出了自己;纵使花期晚至,谁又能说你不够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