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万籁俱寂。窗外一片漆黑，雨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从空中落下，母亲已经睡得很沉。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闭上眼，回想起那相似的一夜。
那一夜，我本已安然入睡，可到了半夜，病魔就把我从梦境里拉出，我浑身发冷，头痛欲裂。我大声呼喊着妈妈，她闻声而至，头发凌乱地翘着，还带着几丝倦意，见我缩在床上打着颤，赶忙关切地问：“航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我难受。”妈妈立刻用她那粗糙的却又温热的手扶上我的额头，然后跑到了客厅拿出温度计，塞到了我的腋下。“呀，三十九度七。”妈妈二话不说急忙帮我穿上衣服，朝着医院赶去。母亲的脸上，倦意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不安。
到了医院，妈妈就急忙给我挂号，处理完所有流程后，带我到输液室输液。我一个人靠在医院的座位上，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周围是一片的寂静。“哒哒哒”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只见母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热水，放到我身边，利落地脱掉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生怕我太冷，而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却是冰凉。衣服香香的暖暖的，暖意涌上心田，也涌上眼眶。母亲略带沙哑地对我说：“儿子，你安心地睡一回，妈妈会看着吊针的。”她的脸上缺少了笑容，但是从那忧虑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爱。话音刚落，我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努力忍住。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但每个细节我仍记忆犹新。
母亲的人生已经走了一大半，每次看见母亲的笑脸，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我都格外开心。而她不管有多么伤心，多么失落，也总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有泪不轻弹，即使有泪也是转过头一擦，呈现的又是慈祥的笑脸。我不禁想：母亲也会老去，岁月终将消逝，只希望母亲的岁月能走慢一点，而我更珍惜一些，让笑脸常伴母亲左右。这样，等年迈的她，或等长大的我，回忆起往事，是满满的幸福，不留遗憾。
那一晚的经历很平凡，很普通，但是其中充盈着的母爱如水，细腻而又温柔。
小时候的任性，咬了爷爷一口，留下抹不去的红印，如今想来，不免有些惭愧。偶尔回乡下，他的笑颜，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走过了，才明白，爷爷爱我，爱得深沉。
小时候，父亲常年出差在外，母亲也要加班，所以我基本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那时，爷爷有个嗜好——吸烟，身上总带呛鼻烟味，他要抱我，被我一手推开。有时，晚上睡觉，我也会捏着鼻子，撅嘴鼓腮：“这被子好臭啊！”爷爷虽一言不发，只是笑笑。但，若第2天放晴，他定会将被子拿出去晾晒。
刚上小学，一到长假，我就收拾行李，回乡下，那天，我洗漱后，上楼，和爷爷奶奶一块看电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爷爷为了挑逗我，将遥控器抢走。
一气之下，我扑到他怀里，啊呜一口咬下去，爷爷疼得在那儿“嗷嗷”大叫，眼眶有些湿润，皱着眉头，又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而一旁的奶奶，一巴掌打过来，将我抱起，丢在床上，指着我，手指微微颤抖：“你这小孩怎么能咬大人呢？何况他还是你爷爷啊，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哇”的一声，我哭了。爷爷见状，立即抱起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哄到：“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又转头看向奶奶，但眼神多出一丝怒意：“你也是，孩子还小，不懂事，再说了，不就咬了一口嘛，也没多大事。”当时的我，却一心认为是爷爷的错。
升入初中，我学会自己乘车，每次走之前和爷爷通电话，说我出发了，快到乡下，打他电话，那头总是传来嘈杂的声音。后来才明白，那是因为他早就到车站等我。我一下车，他就猛地朝我挥手，眼睛亮闪闪，透着一丝喜悦。但第二天，又要将我送上车，他虽也朝我挥挥手，眼神却黯淡些，嘴角耷拉下来。
如今想来，爷爷逗我玩，是因为他想让我多关注他一点，被咬以后，却说没事，是因为他真的很爱我，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而他早早就到车站等我，是因为他对我的挂念太深了。她要的不多，只希望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走过了才明白，爷爷爱我爱得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