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是我们的班主任,又是我们的科学老师。厚厚的镜片下藏着一双慧眼,只要讲台下有人低下了头有小动作,她一个扭头——镜片上掠过一道光的同时,厉声的斥责也令人胆战心惊。她的普通话还算标准,可讲课讲到兴奋处,手便挥起来了:拇指和食指一张一合,做着捏胶头滴管的模样。可发音总让人忍俊不禁,“胶头跌管,胶头跌管”的口音总会让课堂沸腾。
于是乎,她从此有了讳名:“胶头跌管”老师。
“胶头跌管”老师有一个习惯——提早好几分钟到教室候课,下课后会等到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响后才走。这样一来,一段“黄金提问时间”激起了我们对知识的渴望。每逢她的课,同学们在她身后排起一条长龙,紧跟着她的脚步问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她走到哪儿,“长龙”就“游”到哪儿。她虽然累的一杯接一杯喝水,但脸上的笑颜从未淡去。
上学期的期中考,我数学卷子有大半面不会做。去了考场,我沉默着,不想迎面撞上了“胶头跌管”老师,她一边呷着茶一边问我感觉怎样。我盯着她,哽住了。她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异样,放下茶杯,搬了把椅子叫我坐下。她从脚边的一个袋子里找出一袋饼干,打开塞在我手里:“吃吧。”
我凝视着她。心灰意冷的我,竟从她的眼睛里挖掘出了星星点点的慈爱,是一位母亲独有的,关怀与安慰的目光。我从未如此认真地端详过一位老师的眼睛,更是从未从别人的眼睛中看到过母亲的影子。
我知道她为我们操劳自己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让一件琐事占据她心的空间。
我起身要走,想起忘了说“谢谢”的刹那,被她叫住。“下午还有科学呢,”她还是笑着,“我相信你。”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胶头跌管”老师不论对谁都是如此细心慈爱。她虽刚越过而立之年,鱼尾纹却将她出卖给了岁月。她将青春都倾注给了我们,呵护我们,培养我们。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报她的付出?
此时,我的眼前浮现了另一番场景。
散发着浓烈硫酸气味的实验室中,一直胶头滴管悬在量筒的正上方。晶莹的水,一滴,一滴从滴管末端往量筒中飞去。
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是一个脸大大的,个儿不高,常年梳着个马尾辫的女生。
她这人的名字常常出现在老师们的口中。可不是说她的不好,而是把某个同学叫到办公室里去对他说:“某某某,你看你学习习惯这么差,成绩也不好怎么不去学习毛艺玲呢!”又是在课上表扬她,连开家长会上对着众同学的父母的面上还表扬她,所以我们送了她一个外号——“典范”。
有了这个“典范”的存在,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犯了错,学习上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总会听到父母语重心长地对你说:“某某某啊,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毛艺玲呢。”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此,我们班这位课代表就变成了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也让我们感到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就算这位“典范”使我们的日子变得难过了,不过她这个人是十分友好的,极为好相处的。因此我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每周一是对我们学生来说极为痛苦的一天,对于身为数学课代表的她更是如此,因为在那一天要收作业,班里总有那么几个人硬是拖着找借口,要么说没带,要么说忘了,要么直接承认没有写。这时她可就急了,对没带的人说快去打电话,对没写的人更是隔三五分钟去催一句“写完了没,赶紧写完快去交要不然袁老师可要发火了,有哪题不会做就来问我。”在每周一的早晨总是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我在心里都在替她捏把汗。
在大型考试考完后,她总是会去问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是多少,别的班又是多少。当每次翻开她的作业本时总能看到一个个颜色不同大小不一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问题,老师也常常替她一一解答。她还有一本错题本,上面整整齐齐地写上了一道又一道错题。有同学问她题目,她定当知无不言,她总是很有耐心。这应该就是老师们喜欢她的原因吧。
还记得有一次,班里的两个男生不知何原因就打了起来,她二话没说就叫了几个男生把他们硬生生给拉开了,可拉开了他们,他们就从“肢体战”转而“口水战”。那可是一句比一句狠,谁知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扯着嗓子喊:“骂够了没有,烦不烦累不累啊!要吵去老师办公室里去吵,要打去老师办公室里去打!”顿时,他们二人没了声音,她手一挥说:“跟我去办公室吧,跟老师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很多地方是值得我学习的,可我们班同学并不是因为她学习好才喜欢她的,而是她的热心,友好,有耐心还有责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