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显然是雷阵雨的前兆。街上却人流如潮,熙熙攘攘,仿佛每个人头顶都有一个小太阳般。
这里是这座古城的心脏地带,繁华的步行街上,满是拥挤的人流,两旁林立的商厦与店面琳琅满目,在黑乎乎的天空下格外醒目。
商业街两端,主干道的八车道被车流挤满,喧嚣声与喇叭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地下传来轻轨的轰鸣,天空中有直升机在盘旋。
但是大自然不会允许一切都如此拥挤喧闹。雷鸣压倒了喧闹,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
乌云黑压压地压向大地,雨点敲击地面时发出了一连串欢快的音符。
人们不是涌进地铁站,挤进商场,就是躲在屋檐下面。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步行街一下变得空无一人,秋风像扫落叶般把人们扫回了家。
在深秋来到一条幽深的小巷,四周是错综复杂的古旧建筑。远望,在巷口还有几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它们的叶子已变为了秋天的色彩;
最深处有几丛桂花,现在已是香飘四溢,为这个幽静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秋色。
金黄的梧桐叶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灿烂,一阵秋风穿过狭窄的弄堂,却不忘记把玩一下树上的梧桐叶,把它们吹得沙沙作响。
远远望去,那几丛树叶成了疯狂燃烧的火把,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紧接着,它们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破损的叶子变为一只只黄蝴蝶在秋日高深的蓝天下,在熟透的桂花香中,尽情地翱翔。
此时再看那枝丫上,落叶归根,早已失去了过去的辉煌,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我拾起一片阳光般明亮的叶子,夹在书中,好好珍藏。
时间仿佛停滞住了,微小的灰尘在阳光下也十分醒目,我看着你一手提着毛笔,一手伏在桌上,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这节书法课,我与往常一样乘地铁去。空旷的走廊上还弥漫着清晨的寒气,地铁呼啸袭来。
我走到你家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底,周围还长满了竹树,端详了一会儿关着的门,又轻轻地敲了两下。
你边喊着谁呀,边急忙来开门。看见是我,脸上起初有些诧异,我才想起自己没打声招呼就来了。你见我不知所措,便邀我先进你房里休息,因为这个时间段你没有课。
这是我第一次进到房内,平常都是在外面的大厅练习书法。我环视了四周,光线偏黄与暗淡,书架上摆着许多书法集还有一些外国杂志,底下还有些考级用的宣纸和字典。
令我惊异的是,角落里有一台老式古典留声机,上面刻着繁华的花纹,却显得很低调。我不禁好奇起来,打开脚边的箱子,里面竟都是黑胶唱片,这是为什么以前上课总能听到音乐的缘故。
你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你十分喜爱音乐,从以前就一直保留这些唱片,视为珍宝。
我感受到了这份强烈的感情,仿佛教导书法只是你的副业,真正的主业则是一名音乐人。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学生也陆陆续续来了。
我虽然学了多年书法,却总是不能自然地写出长长一串。你擅长行书,所以总是能迅速地写出一幅好字。
而平时教课也就寥寥几句,没什么交谈,但我这次想跟你谈话,像旧友重逢般聊聊。你教书时,认真肃穆极了,专注于笔下的字,笔有时刚健有力,也有时好似蜻蜓点水。你乌黑浓密的头发中,也有着几缕岁月的痕迹。
双眼中像有一根螺丝旋着,凝视前方。我将写好的书法递给你看,你用红笔将写好的字圈出,这是我写得最好的一次。
跟你挥手告别,我心中仿佛常驻了一位热爱书法的音乐人,他打开了留声机,放上唱片,音乐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