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学楼的前面种了一排的树,有各种各样的树,可最令我关注的还是那两三棵桃树。
上个星期上完体育课回来,我无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的桃树的枝头,已经有了一朵朵粉红色的花朵,我忍不住往那边走。快上课了,就在这片刻的时间欣赏完它们吧。
我往那边走去,离桃树有一臂远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也许这就是桃花香吧。这股清香从我的鼻腔,一直渗入心里,整个人似乎也有了这种香味。我往里靠了一点,再仔细观察,桃花开得十分优雅,柔美,像是一位仙女披上了这身粉色的衣服,极具美感。并且向外散发着香气,吸引人们去欣赏它,去感受它的香味。
我在这两三棵桃树之间。记得之前来看的两三次,这桃树上只是几个小小的花蕾,绽放了竟如此迷人。桃花先开花再长叶,可能是因为叶子可能会影响美感吧,或者掩盖了它的仙气。
再走近一点,把鼻子靠近花蕊去闻去嗅,纯净而浓烈,随风、随阳光,在一米之外流溢,飘散。
上课铃响了,我的魂被一把拉了回去。我赶紧向上跑,身体上沾着的那股清香,拂不掉,散不去。
风吹过后,花味似乎又回来了,花蕾中的香味又变得纯净,好像天地间的香气都敛在其中,可是并不浓郁,而是舒心的淡淡的香味。
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他们成全天下而释怀己身。孔融四岁而让梨,达戈斯蒂诺在分秒必争的比赛中停下来,向素不相识的受伤者伸出援手。他们成全他人而置己于外。而我所要的,只是不过望于世间,一切求之我身而成全自己。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晚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不知道我是否配得上我所经历的苦难。”对于苦难,大多数人选择逃避,可苦难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成全,我们为何不成全它呢?况且能避免的苦难也不为苦难。《简爱》里说:“假如你避免不了,就得去忍受,不能忍受生命中注定要忍受的事情,就是软弱和愚蠢的表现。”成全它吧!苦难是黑暗,赋予我寻找光明的眼睛;苦难是烈火,恩赐我拥抱希望的铅泪。欧阳修和范仲淹不是都从儿时的贫困中走出来的吗?早年丧父,家境贫寒,攻读十余年而蟾宫折桂。南非总统曼德拉,在狱中沉湎在孤独、绝望、黑暗之中二十七年。而出狱后,这二十七年带给他的不是孤独,不是绝望,更不是黑暗,而是一份坚定的信念与一丝不灭的希望。正是这些,成就了他的后半生。他们都因成全了苦难并未逃避,所以苦难也成全了他们。
周国平在《各自的朝圣路》中说:“孤独之不可消除,残缺之不可最终弥补,使爱成了无止境的寻求。”上帝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他在潘多拉的众多完美中却夹杂了不完美的好奇,这点残缺却打开了魔盒,使人生而残缺,味尽生老病死,世态炎凉,然后残缺地死去。谢尔·希尔弗斯坦的《失落的一角》中,那个缺失一角的小球,可与花儿说话,可与小虫玩耍,可让蝴蝶停足。可它仍坚定地不畏风雨地慢慢追寻着那失落的一角。而当它得以圆满,它只能滚,然后越滚越快,不再驻足,不再开口。卡耐基说:“人生的价值就在于创造价值的人生。正因如此,人生最值得回味的地方并不在功成名就之时。”所以我们追求圆满与幸福,并不是弥补残缺,而是成全、接受你的残缺。列夫托尔斯泰,早年总因自己丑陋的面目而感到自卑,可晚年那张狰狞的面目却出现了一丝慈祥。正是因为他成全了残缺,所以残缺亦成全了他。
我成全苦难,以烈火焚身,铸就坚定的信念,我成全残缺,以途景为愿,迎接不悔的终点。
我成全自己,遂成全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