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碎游子路,魂牵思乡心。
——题记
车堵的朦朦胧胧,依凭落日的余晖,向黄昏深处漫溯。在一点一滴的时光中,仿佛通往醉人的月夜。
公交车里,人们互相沉默,用无言围起各自心中的孤独。一位老者,用臂弯守护着月饼,凝视前方迷离红光。月饼的油光浸透油纸,将暮光的黯淡化作缕缕丝丝入扣的思念味道,牵起了老者深邃目光中家愁的羁绊。和着街灯昏黄,他又侧首,望那几度迷失在都市沉沦灯火的心乡,将自己暗在了塌陷的白昼,夕阳,和希望。
心中的中秋,软软地被老者的心绪牵起,原本认为本无滋味的佳节,让拥挤归家的人流磨得痒痒,挠中了泪眼,在漫漫归途中酥烂。
为何归途这般匆匆。斑驳铁轨旁流浪的少年;残灯下如豆的店家;逆着初夜奔忙的工人,似乎让眼前这一切虚无缥缈,仿佛一如既往的平静……
寒月渺渺,十四的月,笼着如此明亮的夜,涨的满满,悄然显现十五风韵,心中的落寞,赤裸裸被抛向大千世界。也许是月太圆,激起心中那份小小的嫉妒,嫉妒那一切圆满之物,进而变化为酸得惆怅的伤悲。可就算十五的月,依旧阴晴圆缺,本该圆满的她把美好碎做月光,抚慰一切失意人心。这抹柔情,贯穿起每一个碎心之人,让他们倍加珍惜月下团圆,更加爱恋如牛乳般的月。
匆匆路途间闪过一个女孩,在烦闷的车流中,直勾勾望着深邃的天,淡淡的眼眸里弯起一潭月影,浸泡着美美的期许。只有月夜真的美,才能留住孩子跳跃的心灵吧。中秋不再淡漠,我只想做一个孩子,纯纯望月,呆呆守护。在柔美月色下,伴着所爱的亲人,不再流离于这个浮华匆忙的世界。
步入小区醉人的月夜,月光铺满沥青路,像极了饱蘸油光的月饼纸,让匆匆归家路弥散满满思念。月色中悄然望见祖母迎出门口,皱纹蹙起,凝结着月光,仿佛在深深微笑……
我的母亲出生于六安萧县的一个小村子里,那时还没有计划生育,村子每家每户至少有两三个孩子,我的姥姥——我母亲的母亲,是村子中孩子最多的一个。搁在现在,可算是家丁兴旺。然而在那个粮食缺乏的时代,我的母亲常常吃不饱肚子,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她生下我后,我的肚子就从来都不会叫“饿”,因为她小时候经历过一根胡萝卜而与哥哥姐姐们吵架的事情,后来,有了我,照顾起来就格外尽心。我能长得人高马大,完全要感谢我的母亲。
其实,我也不是经常能与她在一起。
我出生之后,她因工作上的事而早出晚归,照顾我的任务就由奶奶完成。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大部分时光是和奶奶在一起的。清晨早早起床做早餐,中午匆匆忙忙去买菜,晚上夜深人静时洗衣,每天,我大多数看到的是,奶奶忙碌的身影。
傍晚时分,奶奶牵着我的小手下楼,在昏黄路灯的笼罩下,在习习夜风的抚摸中,远远地,看到母亲骑着那辆吱吱嘎嘎的老牌自行车慢慢向我们驶来。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荡,而我的快乐也随着她的驶来从心中满溢出来,我迎着风向她飞奔,最后,兴奋地扑进她的怀中——回想起来,这是我一生中最期盼和最欢喜的时刻。现在那辆自行车没了,我的母亲回来的时间更晚了。每当这样的场景在我脑海中回放时,我总是情不自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说到这,你可能在猜想我母亲的样子了。我的母亲不算很高,她的长发自我开始记事到现在都一直保留着。她在年轻时绝对是一个美女——我猜想,她20岁的样子,一定是人见人爱,我心里为我爸当年能娶到这么个美女而高兴。然而现在,她的模样不同于以往了,岁月加深了她的皱纹,她的双手因干粗话而磨满老茧。记得小时候,我握住她的手时,感觉像是握住了鲜嫩的豆腐,现在再牵她的手,却像握住了麻袋的一角。我家的那个小小的杂货店由我妈妈经营,长年累月,夜以继日的操劳,使她的身上永远散发这辣椒、八角等混合不清的味道,当然,也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这种复杂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是妈妈身上特有的味道。
关于我的母亲,我感觉怎么写也写不完,要写的太多了。
她爱恨分明,我是又喜欢又敬畏的。有几次,她因生意上的事跟人吵架,怒目圆睁,毫不相让,最后气得那位大汉拍屁股走人,不再光顾她的生意,她也不挽留,即使少赚很多钱。但很多时候,我与她吵架都是赢的,或许她在亲人面前也会收敛一点脾气吧!我母亲的这种性格既给我带来快乐,也给我们家带来些烦恼。
尽管现在竞争很厉害,她的生意不比以往,但她给予我的爱却丝毫没变,反而更加沉甸甸。我从没有名牌衣服鞋子,也没有高档电子产品,但我有一份心中的快乐,哪怕别人嘲笑,我也只是一笑付之。只要想到,她曾经为我半夜步行去买药,她曾为了见我风雨无阻地往家里赶,我和她闹矛盾时她总是让着我……这一切的细节,加在一起,就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秤所不能称的重量。
母亲只是给予,从不要回报,她看着我一天天长大,自己一天天变老。永远面含微笑。
我亲爱的母亲,无论她老到什么样子,眼花了,背驼了,或者有一天,记不清自己儿子的名字了,她也仍是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人。